正文 第98章 傷在腰,腦子怎麼出了毛病(1 / 2)

“請您快來!梅靜從車上摔下來了,說是把腰摔了一下,卻把腦子摔出了毛病,啥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了!”消息突然傳來,是那樣地讓人擔心而又困惑。

梅靜在廠子裝車時從車上摔了下來,摔得不重,回家來還能走動呢。可是不久,剛才還能夠走動說話的梅靜,忽然大叫一聲“哎呦”坐到床上起不來了。隨後,梅靜竟然不能正常回答家人的問話,而且,幾乎是同時,她不認識麵前的每一個她那麼熟悉的人了:丈夫,她不認識,孩子,她不認識,家人親友,她更不認識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了!梅靜隻知道鬧腰疼,稍一疼痛就大聲地哭叫。就這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平時說話很有分寸的人,此時已經沒了遮攔,亂了思路,哭鬧的時候對誰都敢痛快淋漓地大聲斥責,說笑的時候又對誰都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你挺好的,你也挺好的……”梅靜神經錯亂了!大家意識到這一點時,立馬都慌了手腳,亂了方寸:好好的,怎麼就摔成這樣?這可怎麼辦?!於是,有人用硬幣占卜,有人大聲地想把梅靜喚醒,有人嚶嚶地哭,有人則想到了我。梅靜見到我的時候,眼神定定地,表情笑笑地:“你也挺好的,你也挺好的!”這眼神,這表情讓人難言的心痛。從那似乎混亂的話語中,我聽出的不是強者對別人的讚賞,而是一種弱者對別人的羨慕。是摔傷讓她感到自己如此不幸嗎?我心中疑惑。

趕緊送醫院。這是大家共同的選擇。

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很急,又不敢讓車開快了。因為梅靜還是一麵說些顛三倒四的話,對車裏的每一個人重複那句“你挺好的”,一麵鬧腰疼的厲害。在路上,我斷斷續續知道了事情的一些由來。

梅靜40左右歲,在服裝廠一個班組裏當組長,是一個要強的女人。這天下午臨下班,一輛汽車停在服裝廠的院子裏,一幫女工忙著裝車。裁剪剩下的下腳料準備運走。裝車到一半的時候,一陣雷聲傳來,不好,要下雨了。車上已經有了兩個女孩子,梅靜又爬到了車上:“來,大家快點!”忙碌的身影,緊張的場麵,協作的氛圍,也是一道好風景。也許是這道風景感動了上天,不忍心讓暴雨來煞風景,雷聲過後,雨卻跑到了別的地方去了。眼看任務完成,車上的人準備下車。就在這一瞬間,梅靜滑倒,溜下車來。大家忙扶起梅靜,還好,梅靜還能夠自己走動。車已經裝好,大家就把梅靜送到了不遠的家裏。隨後,梅靜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照如上情況看,梅靜似乎不是摔得很重。可她為什麼如此意識喪失,記憶喪失?是腦子摔壞了嗎?我心中還是疑惑。

在醫院裏,梅靜根本不知道配合醫生。聽家人對醫生解釋說“您別生氣,她好像腦子出了毛病。”梅靜便大聲嚷:“我沒病!我腦子沒病!”

梅靜腦子到底有沒有病?我不安的心急切地等待著醫生的診斷結果。

醫院的服務很是到位。雖然已經快深夜了,個個部門都很有效率。很快結果出來了:腰部脊椎一個橫凸骨折,腦子正常!醫生解釋說,骨折不重,很快就會好的。至於腦子的混亂,可能是驚嚇造成的一過性的意識喪失。

謝天謝地!腦子沒病。醫生的診斷與我不謀而合:一過性意識喪失。但,我推測不單是從車上滑下來造成的驚嚇,因為我已經知道梅靜不是膽小懦弱的女人。據心理谘詢的經驗,我可以斷定,梅靜表麵剛強的背後,內心一定有很大的壓力,或者說是生活的困境。

後來了解到的情況證實了我的推測。

梅靜家裏本來就丈夫一個人上班,婆母身體不好,長年不斷藥,兩個孩子上學。家裏本來沒有多少積蓄。好強的梅靜自己在家裏做些手工活貼補家用。半年前,丈夫下崗後一蹶不振,一直沒有找到像樣的工作,就悶在家裏。很快家裏幾乎一貧如洗。好強的梅靜自己闖出了家門,剛剛找到了這份服裝廠的工作。幾個月前,兒子又出了車禍,好容易才治好,雖沒成落下殘疾,孩子卻跟不上課了,鬧著要退學……

梅靜的病根找到了——壓力,太重的心理壓力!

也許梅靜早就感到了這一點,她隻是堅持著,堅持著。而此刻她自己又遇到了這件事。剛受傷那會兒驚魂未定,沒有感到傷痛多重。稍事平靜,骨折的疼痛襲來了。此刻,梅靜不知道自己哪裏摔壞了,她把自己的傷勢過分想重了,把自己的不幸過分誇大了,她忽然感到自己要壞,大災將臨!我怎麼這麼不幸,誰都比自己幸運——這便是她下意識地對誰都說“你也挺好”的心理背景。災難性的體驗讓梅靜的心靈承受不住了!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逃避災難?一時間在意識中是找不到出路了,隻好讓潛意識來處理了。潛意識很會幫助人,難道還有比什麼都不知道都忘記了更好逃避災難嗎?於是,便讓意識出現了一過性喪失。這都是一瞬間在潛意識裏運用心理防衛機製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