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人鄉下人(2 / 3)

“他叔,那不是佳美家的老宅子麼?”嚴國強口直心快,直接問了出來。

嚴國強一開口,幾人都愣了。

嚴澈是不知道柳建國在柳家潭還有院子,想想也是,不管柳建國一家多早搬到了鎮上,原先在柳家潭的房子也不可能跟著搬吧?更何況他這個好多年都沒回家的人,不知道是正常。

藤子都一頭霧水,看著一頭迷惑的於宗義,又看看嚴澈,最後落在嚴國盛身上:“叔,那是佳美姐家的老宅子?”

嚴國盛點點頭,道:“嗯,是她公婆父母原先的房子,隻不過和建華父母分家後沒多久,就搬去鎮上了,那房子基本沒住過就是。”

嚴國盛說到這裏,才想起那破房子要是說“新”就有點太坑人了,連忙改了口,繼續道:“嗬嗬,雖然有些年月了,但是真沒住過人。”話,自然是向著於宗義說的。

於宗義頷首,略帶沉思地道:“確實,上午過去看了看,那邊還是比較‘幹淨’的,不然她也不會看中那個院子。”說話間,於宗義瞄了一眼竹樓的方向,曾燕正和張超英手牽手坐在堂屋裏閑話家常,別提多親熱了。

扯了幾句柳家潭房子的事後,很快房子的話題就被幾個大老爺們兒岔開來。

從房子,他們閑話到了“城裏人為什麼現在總往鄉下跑”。

“你說啊,你們城裏多好啊,弄不懂怎麼那麼多人說咱農村過著舒坦。”嚴國盛噙了一口茶,因為女兒女婿多了一筆收入,笑眯眯地玩笑道:“當初咱農村人削尖了腦袋想進城,想弄個居民戶口,那可是鬧出不少血案啊!”

於宗義似乎也少了對嚴國強的某些不明因素,漸漸地放開了心胸,談笑風生很是一番大度模樣:“那可不一定,你要知道農村的好,隻有我們這些在城裏方塊房子住久了的人才知道。”

“啊,高樓大廈多好啊。”因為嚴澈的回來,更因為嚴家灣的改變,老實寡言的嚴國強也比以前有了多話,偶爾還能和來嚴家灣的旅客侃侃一段。此刻,見到大家都談得開心,也拉開了話匣子:“咱見過最高的樓,恐怕……恐怕……”

“哎呀,四個,不就是縣城那個百貨大樓嘛,還要想半天。”嚴國盛笑嘻嘻地接著話,難得地打趣了一次嚴國強:“咱鎮上沒高樓,最高的就是幾年前新修的郵政局那棟六層高的房子,早兩年我和四哥去了一趟縣城,嘖嘖……人家說住雲裏,恐怕住那樓裏的人就差不多了。”一邊得意地說著,嚴國盛眼底滿是憧憬。

於宗義嗅了嗅嚴澈泡的另一種沒拿出來過的茶,對於一個懂茶的人,於宗義自然分得出這茶不是一般土茶,但是到底是什麼名貴茶葉……於宗義還真的覺得不像。但這茶葉卻真真是好東西,聞著清新的竹香撲鼻,醒神醒腦不說,那股子新鮮味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表達出來的。

嗯,這碧油油的茶水,比之極品龍井的色澤也不遜色。最主要的是,這一股子似茶非茶的香氣,簡直……簡直就跟聞著後麵那一大叢翠生生的活珠子經曆了雨水衝刷,在放晴後縈縈繞繞全是一片清香的氣味差不多,讓人心神俱醉,不由陶醉熏染,卻又異常地清醒,清醒地在腦中分辨著這股難得的好味道。

“茲”地抿了一口,於宗義微眯著眼,嚴澈發現老父親的表情“咻”地一下變了。

好嘛,於宗義這品茶的模樣,簡直和二伯一般無二,這下老父親差不多快要炸毛了吧?!

嚴國強沒炸毛。

於宗義一聲“好茶”後,嚴國強就偃旗息鼓,順帶上了一絲得意:“嗬嗬,這是我家三兒捯飭出來的,野茶野茶,嗬嗬。”

於宗義搖搖頭,麵上還帶著幾縷興致到了極致的紅暈:“這就是鄉下與城裏的一個區別。”

幾人愕然。

“這茶……”於宗義指著陶杯,又指了指身後的竹叢對嚴澈問道:“是竹芯茶對吧?”

嚴澈微微一笑,頷首:“不是您指的那叢竹子,是那叢。”說話間,嚴澈指著水溝邊的那一片鬱鬱蔥蔥的矮竹:“那就是三葉竹。”

於宗義一愣,曬然:“原來如此,難怪難怪。”

幾人還是沒反應過來。畢竟,他們可是經常喝嚴澈不知道捯飭什麼捯出來的茶已經許久,隻知道這些茶讓他們這幾個不愛喝茶的人都喝得爽口,並沒去仔細問過到底是怎麼來的。

“這三葉竹啊,是好東西。”於宗義看著那一片矮竹,一臉羨慕地對幾個迷惑地人道:“看吧,這真的是城裏與鄉下比不起的地方。”

“比如這三葉竹吧,在鄉下或許是尋常見的東西,但是這東西啊,說它賤也不為過。”於宗義繼續解釋:“這東西在鄉下屬於自生自滅,擱哪都能一長一窩子,但是呢,它卻對環境要求特別嚴格。要是把這東西挪到城裏,沒過幾天,它就得葉黃根爛,金貴得比那些花兒還嬌氣。”

“這矮竹有這麼嬌貴?”嚴國強不信,嚴國盛不信,就連藤子都也真沒注意過,自然也不信。

“真的。這三葉竹,哦,就是矮竹,別看它不起眼兒,要是傷個風感個冒什麼的,它可比醫院藥店的藥還要管用,而且啊,這東西熬汁兒還清熱解毒,我以前下鄉那會兒,有個知青食物中毒了,催吐之後,就喝了一大碗這矮竹熬的湯,第二天就活蹦亂跳地開始下地了……如今啊,人家做官都做去上麵了,還不忘經常喝上這麼一大碗呢。”

於宗義一說完,幾人麵麵相覷,將信將疑:矮竹……真有這麼好,這麼神奇?

搖搖頭,於宗義還真不介意來“掃盲”:“你們別不信,這附近田裏地裏,隨便逮一棵野草來,放城裏一比,那也是充滿了生命的靈氣。土藥材嘛,哪裏能比這‘野生’的更好?”

嚴澈抿唇不語,看著於宗義侃侃而談,而自己的父親長輩們聽得津津有味,他並不打算“打擾”,而是悄悄準備起身,我續一壺新水,準備燒開了繼續泡茶。

但嚴澈剛起離座位,於宗義的話題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這竹芯茶就是這孩子焙製的吧?”目光看向的是嚴澈,於宗義卻問著嚴國強。

這會兒,嚴國強麵帶得色,微微笑著點頭:“是啊,三兒焙茶的功夫一點兒也不比他娘差啊。”說完又是一陣唏噓,眾人都看向嚴澈,自然落下了於宗義瞬間轉換的麵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