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枝城的時候,杜西源遇上了這些年來自己十分欣賞的一個年輕人李軍,沒想到藤子都居然和李軍相熟,似乎關係還不錯,杜西源看待藤子都的眼神又變了一些。
得知李軍把嚴家灣蔬菜包圓兒了後,杜西源看似笑眯眯地沒什麼大變化,其實心裏對這個嚴家灣的好奇無意中又多了幾分,尋思:若是嚴家灣真有藤子都手機照片上那麼好品相的水果的話,不妨將市場擴張到這邊來。
這才有了藤子都帶著杜西源等人來到嚴家灣的排場。
隻是,方才一進院那一幕。
杜西源猶豫了。
早些年,在藤老爺子還硬朗時,杜西源就對藤子都私生活糜爛的說法有些耳聞,更是傳言這後生生冷不忌,做出不少荒唐泯滅良知之事。
本以為一年前的遭遇,能使這位已經在嚴家灣住了近一年的小少爺奮發圖強,重新振作起來正視自己的人生,沒想到這次這位小少爺依舊是荒唐,居然是為了一個男人留在這裏……嗯,雖然杜西源不得不承認,晃眼看了那孩子一眼,確實是一個美得驚人的孩子,但是卻也掩藏不了對方是男人的事實。
對藤子都失望的同時,杜西源微微覺得有些隱隱刺痛的悲哀,為藤老爺子不值,更驚恐藤家那樣的教育都出了這樣的子孫,那麼,他杜家的孩子中也有……不敢想象,杜西源隻覺得這次回去瀛都,一定要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賺錢不可能賺的完,孩子教育迫在眉睫。
似乎,在外麵的那個孩子也該接回家來看管了,不管會出現什麼樣的風波鬧劇,那也是自己的血脈不是?別到時也出這樣的荒誕狀況,那就真的是為時過晚了。
杜西源心裏雖然對這次嚴家灣之行多了一絲抵觸,但是在回想進入靈渠鎮,來到嚴家灣霧戌山這一路的見聞,杜西源還是掩下那感性的情緒,帶著猶豫繼續打量。
暫且不論藤子都與那年輕人的關係,但是一路上見到的恬淡風光景色,以及令人震撼的一山久開不謝的珍貴金山茶花,杜西源知道自己已經對這麼地方完全好奇起來了。
霧戌山上的果子,杜西源雖然還沒來得及去看,但是那老遠就能聞到的果香……說實在的,他做了幾十年的水果生意,還真沒遇上這麼香的水果。但凡出眾的那些水果,不是加了什麼什麼化學劑,就是抹了蠟,總而言之,在這個時代,想吃上真正所謂的無汙染又品相漂亮的水果,真的有點難上加難的意味。
如果……山上的果子真和藤子都帶來的手機上的照片一樣的話……杜西源一邊打量著奇特的竹樓,一邊在心底有了計較。
“嚴……嚴澈。”許久,久到藤子都覺得似乎過去了幾個世紀一般,他終於從愕然與憤怒中回神,看到對麵嚴澈的臉色似乎更不好時,猶猶豫豫地看了口。
“啊。”嚴澈看了藤子都一眼,依舊麵無表情,眼底,卻不再那麼寒冷……不過一眼,藤子都隻看到一眼,嚴澈就已經轉過身,背對藤子都了:“這次出去怎麼樣?”
“你在生氣嗎?”藤子都有些緊張,有些激動:“因為我這麼久沒回來,所以你生氣了?”
“哼哼,你的幻想一如既往,都那麼不著調。”
聽到嚴澈這樣的話,藤子都覺得臉上的疼,已經算不得什麼了,胸口的窒悶感才是險些要了他命的罪魁禍首,不由得幹笑起來:“嗬嗬。啊,對了,我帶來了一個人……”向院門口望去,藤子都這才發現那裏哪裏有人?隱約聽到竹樓那邊傳來說話聲,藤子都一拍腦門兒,道:“唉,你看我,把杜總都給丟到一邊去了,哈哈,哈,走走,嚴澈,我帶你去認識認識杜總。”
“杜總?”嚴澈算是回頭正對藤子都了。
“哦,哦,忘記跟你說了。”藤子都避過嚴澈的目光,帶著有些慌亂的笑,道:“這次,我,我去了瀛都,知道西源集團麼?”
“就是那個賣水果起家的西源集團?”嚴澈覺得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就是,就是那個西源集團。”藤子都撓了撓頭:“因為杜總也是瀛都人,嗬嗬,西源集團的‘老家’就是瀛都的西源瓜果批發市場,嗬嗬,所以我就去找了杜總。”
“你是說……西源要收購我們的水果?”嚴澈麵上無波無漪,心底卻欣喜若狂,隻道是水果有了銷路,卻沒曾注意到自己下意識地已經將藤子都劃到了“我們”的範圍裏。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到嚴澈這麼一句,藤子都那還記得方才那一巴掌,整個人立刻精神抖擻起來,眼睛泛著熠熠光輝:“就是那個杜總,嗬嗬。”
“誒,你怎麼不早說?”嚴澈喜上眉頭,也顧不得剛才是誰“阻止”了人家:“還站著幹嘛?客人都進屋了,你還在這裏吹風啊?”
說話間,嚴澈就要往竹樓方向衝。
然而。
藤子都手一伸,製止了嚴澈欲要離開的身影,拉住了嚴澈的手。
嚴澈一頓,腳步滯在半空。
兩人再次成了靜止畫麵。
“嚴澈,我們談談,好嗎?”藤子都是這樣對嚴澈說的。
嚴澈默默地掙脫了藤子都的手,不答應也不拒絕,顧自轉身走向了山上的小石階。
見狀,藤子都也跟了上去。
如今的霧戌山不同以往,生機勃勃。
站在霧戌山山頂,看著如今嚴家灣附近的山山水水,也不同以往,勃勃生機。
嚴澈倚著草亭的木柱子站著,視線卻毫無焦距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依舊麵無表情,不,眼底有著一絲轉瞬即逝的驚慌。
“嚴澈,我們……我們能好好相處嗎?”藤子都坐在石凳上,煩躁地抓著這段時間長長了不少的頭發:“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以前喪盡天良,我以前不是好人,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想到會弄出那些事。是我太混蛋對不起你,可是,可是,可是……我如今已經嚐到惡果了。”
藤子都的話越到後麵越低,幾乎已經變成了低喃的自語。
嚴澈聽著,麵上一絲慘白漸漸放大,直到,整張臉都蒼白如死灰,嘴唇也無法抑製地顫抖起來。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藤子都還在說,一撮頭發被他揪了下來,攤在手心,愣愣地看著道:“就一次,好嗎?要是你覺得不開心,你……你可以把我的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