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江水寒2
我驀然望向他們，眉頭緊緊地皺起來，無措地自語，“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王爺怎麼成了謀反......”
薛良道：“恕在下直言，王爺到此刻，還不知道王妃還活著。”
“什麼。”我怔住。
隻聽薛良繼續說：“我等也是見到宋瀛，才知王妃下落。大王叫人報知他，可他不信！其實我等也曾勸慰王爺，這或有差錯，可王爺亦不信，他隻認定了長空焰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現在什麼也不信，整個人著了魔一般。”
薛良話至此，已語無倫次，“前前後後不知要怎麼跟王妃說，此事一言難盡！長空焰已逃出盧望山，王爺追至落馬坡，遇閔軍攔截，兩軍廝殺，長空焰一行趁亂逃出，待閔軍殺盡，早已不見長空焰去向。王爺篤定長空焰藏在奉安，下令排查。恰在此時，大王禦令又到，令王爺收兵安撫流亡百姓。可王爺不接旨！在奉安搜尋不到他們行跡，便將奉安層層圍堵，大王現下已到奉安，在相隔數裏的落馬坡安營，又接連下了好幾道禦令，要王爺收兵，王爺哪裏肯從，執意不撤，還叫來者帶回話去，隻說殺了長空焰，便去向大王領死，絕無半句多言。徐茂將軍不敢勸，隻好派了人去向大王身邊的打聽消息，傳話來說大王聽聞王爺此言怒極，閉了眼睛半晌也不說話，也不知心裏是作何主意。
那莫涼狐越發得了把柄，向大王上疏，列出王爺數條罪狀，前番在陳渝關按兵不出，貽誤戰機，致使閔軍有隙可乘，殺入慶邑。之後又為了追殺長空焰，燒毀民屋，殘害百姓。如今又擁兵抗旨，這幾乎就是給王爺扣了個謀反的罪名啊王妃。
後來宋瀛來了，我們才得知王妃下落，也知道了......小殿下之事。”
“王爺也知道了麼？”我問。
“王爺不知，”宋瀛說道，“我行至青山口，卻先遇大王營寨，將王妃及小殿下之事具向大王陳奏，可誰知大王卻不準我見王爺，冼王爺在一旁直朝我使眼色，莫涼狐亦在大王身側，我摸不透情形，未敢妄動。大王使人去報知王爺，說王妃還活著，那侍衛去了又回來，隻是同大王耳語，當真急死個人！後來那人又出去，把薛良幾個從奉安喚來，大王跟我們說，王爺不信王妃還活著，大王命我們來接王妃回去，人多些，以防不測。說回去讓王爺親自見著，叫他安心。卻還下了死令，不準將小殿下之事告知王爺，否則殺無赦。我懇請大王叫我去奉安報知王妃之事，可大王不允，隻說叫我來接王妃，見著自然就信。我猜是怕我跟王爺講實情。
我與他們幾個出來，原想要去奉安告知實情，可冼王爺追出來，說眼下王爺情形，再告知小殿下之事，實屬有益無害，要我們莫要給王爺罪上加罪。王妃，你應知我與薛良幾個，並非貪生怕死之徒，豈會被個死令鎮住，隻是冼王爺說的不無道理。我說要去見王爺，隻告知王妃還活著。冼王爺說，眼下情形，我們最好直接來接了王妃回去，事情不說自解。”
“我信你的話，你們自有安排，可是......”我望向薛良，“你剛才的意思是說，長空焰現在還活著？長空焰還沒有抓著？”
“王爺隻說就在奉安，其餘什麼也不說。可就是不見蹤影，我等也不敢多問。”
“長空焰還活著，王爺大仇不得報，如今又死了昱兒，叫我......有何臉麵去見他。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
“王妃莫要這樣說！王爺何曾半點怪您。”晁罔止住我的話，“跟我等回去，讓王爺知道您還活著。”
“王爺他不會怪我嗎？”我流淚自語，“他會，他要恨死我了！我情願他以為我死了。”
將軍們一時無語，沉默的如死水一般。
許久，薛良說了一句：“王妃竟是這樣想！”頓了頓又道，“你可知王爺他現在懷裏還抱著那無名屍骨！他以為那是你！那日王妃忽然被帶到陳渝關上，無疑給王爺當頭一棍！長空焰那廝又接連要挾，當著王爺的麵兒用火烙王妃，我等隻以為王爺要大怒，可他一句話都不說，我們瞧他那神情就不對頭了！王爺攻入行宮時，四處尋不到王妃及長空焰蹤影，捉住一個黃門問，說王妃被關在玉璋宮，我等隨王爺直奔玉璋宮，卻早已燒成墟燼，諸將亦心驚，為了穩住王爺，還勸說是王妃定然早已逃了出去，可偏偏......偏偏墟燼中一具燒得不成人樣的屍首被王爺猛然瞧見，身形與王妃相差無幾。這就罷了，可那屍骸頸項上，竟戴著王爺送您的龍身佩飾，王爺登時就變了臉色，那個臉色……”
薛良說著早已落下淚來，泣不成聲，“那個臉色……叫我等想要勸慰都不知從何說起。王爺伸手去拾，可屍骨早已盡碎不堪一觸，他沉悶許久一句話也沒說，隻扯下戰袍攬起屍骨殘骸縛於懷中......搜尋行宮時，隻叫我們問見沒見，說沒見，或支吾不言者便殺，慶邑行宮不到半日，上上下下皆被屠盡，宮道上屍骨擁堵，馬蹄難行，各處山口亦盡數排查，沒有長空焰下落，山關隘口圍堵的閔國降卒敗將，無人看見長空焰下落，不下十萬人馬亦皆被驅至狼頭嶺焚殺。一閔將終是望火生懼，交代說長空焰身著黃門衣飾，被魏呼延護著乘亂從飛鷹澗垂繩逃出，往西麵青山口方向去了。可王爺追至青山口，遇閔軍幾番廝殺，那長空焰就不見了！”他說著將一並短刀狠狠插進砂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