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年事已高(2 / 3)

甚少得到父親的關愛的他,理解大哥的苦悶,也能體諒父親對大哥的愧疚,也就從不曾因此怨恨與他們,依舊循規蹈矩的做好白家乖巧懂事的二少爺。

鳶兒的加入,可說是他灰色童年中的一抹新綠。他喜歡帶著她上街買她愛吃的小糖人,風和日麗的時候與她一起去郊外放風箏,連綿陰雨的時候與她一同在晴鳶小築中下棋彈琴說笑話。

不知何時起,他漸漸覺得原本當妹妹一般寵著的感情漸漸有了變化,而從她若有似無的含羞帶怯中也隱隱察覺了她的少女心思。

就在他們因為懵懂的羞澀而忽然少了接觸,卻每在一次見麵之後益發的情意露顯的時候,某一日,大哥展翱忽然當著一家人的麵提出了要娶鳶兒為妻。

就如同晴天一聲霹靂擊中了他的頭,當時腦海中一片空白,看不見鳶兒的表情為何,也不知道父母親當時說了什麼,隻在片刻清醒後看見父母異常高興歡欣的商量著要挑選良辰吉日。而鳶兒始終低垂著頭,叫人看不清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別的。可是,他能夠清楚的看見大哥展翱一邊狀似誠懇的說著,隻要娶了鳶兒之後便會收心與爹爹一同安心的經營生意,一邊卻以勝利者的微笑斜睨著自己。

他不知道當時究竟是憤恨還是心痛,隻在第二日以著他生活至今的第一次任性而倔強的離開了白府,離開了杭城,跟隨著初次相交的卓靖柯去了京城。

這一晃就是三年多的時候過去了,她——可有了多少的改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晴鳶小築內傳出一聲嬌弱地低呼。

“是真的!小姐,二少爺真的回來了!”丫頭喜鵲沒有吝嗇地重複了一遍。

“真的嗎?”手中的繡品應聲落下,柳鳶兒的眼前刹時一片朦朧,串串淚珠順著臉龐潸然而下,“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是的,小姐!他回來了!”見狀,喜鵲的眼淚也止不住了。整個白府隻有她知道鳶兒小姐的心事,也隻有她才能陪著鳶兒小姐一起哭泣。

她的鳶兒小姐是夫人在十年前上山進香時帶回家的孤兒,因見她漂亮可人,善解人意,便將她收做養女,還把她安排在小姐身邊做丫頭。鳶兒小姐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沒有半點驕縱之氣,反而會時常做些粗活,與他們這些下人一樣盡心地服侍著老爺夫人。

日子一日一日過去,鳶兒小姐更是出落得如花似玉,楚楚動人。十四歲時上門提親的人就絡繹不絕了。可誰知,大少爺看上了她,執意要娶她,老爺夫人非常高興也就欣然應允,便將小姐許配給了大少爺。並言明一旦小姐滿了十八歲,就讓他們拜堂成親。

偏偏月老錯牽了紅線,鳶兒小姐戀上了二少爺。雖然二少爺似乎對她也有意,但始終沒有表示,甚至在三年前不告而別,累得她相思成疾,在心灰意冷之際準備嫁作新婦,卻不想大病不起整整一年。等她病好了,大少爺卻病倒了。雖然不知道他得了什麼病,但顯然病得不輕,又一次將婚事耽擱了。

唉,她的鳶兒小姐真是命苦啊!

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三年哪!整整三年沒有他的消息,她簡直就是數著日子過的。還好,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祈求,讓她在還是自由之身時還能見到他。

對!見他!她要見他!她要馬上見到他!

心念方轉,她就再也不顧及其他,飛奔出晴鳶小築,向白展翔居住的暢頤園跑去。

“唉,小姐,外麵在下雨呢!”等喜鵲反應過來時,鳶兒輕嫋的身影已溶入了一片雨霧中。怕追去擾了小姐與二少爺的相聚,她隻有止步,耐心地在房裏等待。

暢頤園與晴鳶小築隻有一牆之隔,柳鳶兒穿過兩道回廊和一個拱門,就看到了暢頤園三個大字。

三年了!三年了!

三年來,她每每經過暢頤園都會心生酸楚,埋怨他的不辭而別,卻也隻能任由淚水往肚裏流。她與他雖從未表示過什麼,但彼此都明白對方的心意,但因他顧忌太多,且自己一心想要報答義父義母的恩情而各自將心事埋在心底。

其實,她並不苛求與他長相廝守,畢竟,若沒有白老夫人的領養,她也許會餓死街頭,又或許被人牙子販賣,不知淪落何處。她隻是想每天都能見上他一麵,哪怕是遠遠地觀望就好。可是,他卻殘忍地就此離開,而這一別就是三年。

三年了!這三年來,不知他過得可好,是廋了?還是胖了?模樣有沒有改變?想見他呀!好想好想!

但她的腳步卻在他的房門前止住了。

她知道隻要她上前去敲門,就能見著他了。可是,她害怕,害怕經過了三年,他也許不若自己想他般想著自己,或許身邊已經有了知心的人兒了……那將叫她情何以堪哪!可是,不見他,她又不甘心,畢竟三年的日子不算短,她的相思也不算短啊!

天漸漸暗下來了,雨勢也漸漸加大了。站在院中的她任憑雨水侵襲著瘦弱的身子,仍不敢上前一步。

屋內掌起了燈,他高大的身影在燭光的照射下投在了窗門上,更惹出她成串成串的淚珠混合著雨水在她毫無瑕疵的臉上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