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夏飛離開房間的背影,馮坤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竟是沒了丁點兒力氣。十年前,張鬆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借給了他兩萬塊,而這十年來,自己為了報答他當年的援手之恩,甘願放棄了財經大學副教授的身份而為其賣命,沒想到卻換來了如此的下場,終於走上了這條不歸路。高牆電網麼?壽終正寢麼?還真不是一般的滑稽,十年的時間,自己為張鬆至少賺下了二十個億,這恩,也算報過了吧?再回想一番這些年來張鬆的所作所為,馮坤忽然有了一種後悔的感覺,並非為了自己走到今天而後悔,他後悔的是,明知道張鬆的那些勾當,自己作為一個國家培養多年的知識分子、一個有著五年黨齡的黨員,不單沒有想辦法阻止,反而屢屢幫助他出謀劃策,兩個人的關係由最初單純的報恩而演化成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直到今天夏飛的出現,馮坤才開始反思自己這十年的所作所為,到底該不該,究竟值不值?自己一死固然不足惜,可因為自己而對這個社會造成的破壞呢,自己的家庭呢?該醒悟了吧!想到這裏,馮坤拿出了包裏的手機,摁下了張鬆的號碼,籲了口氣穩定了下情緒,待對方接通後對著話筒說道:“老板,我找到了一條出去的路,絕對安全。”馮坤在張鬆手下多年,說話辦事從不拖泥帶水,最喜歡的是用最簡潔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思想。
馮坤的這句話對張鬆來說簡直比仙音還要美妙,他清楚得很,自己在國內目前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再不逃離的話,多年的心血將毀於一旦不說,怕是連性命也難以保全,盡管自己有一張用金錢美色編織起來的勢力網,但那些個政客關鍵時刻是甭指望他們會出手相助的,不落井下石趁自己落轡時狠狠踩上一腳已經算很仁慈了。但就這樣離開他真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畢竟自己百分之八十的事業都在中國,尤其是這幾年來為了漂白自己,投資了很多實業,那可是真金白銀用鈔票堆出來的,以張鬆這種慣於投機的性格,就這樣放棄實在有些舍之不得。但與保住性命相比,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媽的,老子早晚會卷土重來的。”想通了此節,張鬆平複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半個月我能安排好一切,對了老板,我還結實了一個朋友,他不單可以保證你這半個月安然無事,而且他還承諾,隻要你不做太過格的事情,一切都有他來照應,對了,此人是軍方的人,有很大能量……。”接下來馮坤按照夏飛的授意,將已經設計好的說辭悉數講給了張鬆。
張鬆做夢也沒想道,跟了自己十年的心腹,能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擺自己一道,挖了個巨大的深坑等自己往下跳,馮坤在他最信任的人排行榜裏絕對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對馮坤為自己設計的路自然是毫無懷疑,“哦,軍方的人,他開出的條件是什麼?”
“錢,五千萬!”馮坤用很簡單的四個字說出了夏飛的要求,當然,五千萬這個天價數字並不是夏飛在順口胡謅漫天要價,對於張鬆來說,用五千萬買條命,很公道的價格嘛!夏飛相信張鬆一定會接受自己開出的價碼,他也會更相信自己有這樣大的能量,所以這價碼若是開低了反倒不能令他信服,這就好比到商場購物,同樣品質款式的商品,定價高的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因為人們的消費心理已經習慣於‘一分錢一分貨’的定勢思維。
“好,告訴他我接受開出的價碼,不過最好是能安排我和他見上一麵。”張鬆略一思索,很快同意了這個條件,隨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恐怕不行,因為這個人早已事先言明,不會和你見麵,他還讓我告訴你,……”馮坤講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