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電影《蔣築英》
長影長於拍攝重頭片,向以塑造英雄模範人物稱著,其中,也包括對優秀知識分子的熱情禮讚的影片。1982年,他們拿出《人到中年》,現在,又拿出《蔣築英》,作為知識分子觀眾,我對長影頗感親近。
1982年蔣築英逝世,《人到中年》上演;同年,胡喬木同誌在首先推出蔣築英的《光明日報》上發表《痛惜之餘的願望》。文章幾近乎泣訴地寫道:“人啊,共產黨員啊,你們沒有權利對周圍的人和事冷漠敷衍”;“讓我們盡可能地不要到他們死後才想起學習他們和表示我們對他們的沒有多加照顧的痛悼吧!”次年,中共中央轉發《關於中年知識分子健康狀況的報告》,推動了知識分子政策的進一步的落實。
“或多難以興邦國,或殷憂以啟聖明。”(劉琨《勸進表》)《蔣築英》的拍攝和公映,我相信,將會對我們做得遠遠不夠的知識分子工作有所助益。
《蔣築英》確是一部感人肺腑的好片子。它以樸實的、毫不賣弄的手法推出一個雷鋒式的、光彩照人的科技人才的動人形象;它表現了一個知識分子在現實中不見得被認作國家主人的主人公姿態的真情投入;它以藝術的生命執著地領悟主人公全部生命的價值(科研已經化作其生命的部分)和情感的意蘊;它既是對黨培養、使用、關心知識分子的禮讚,何嚐不是進一步改善同知識分子關係(不然事情就不大好辦)的一個信號。《蔣築英》在黨的十四大剛剛開過之後放映適逢其時十四大報告中指出知識分子是工人階級中掌握科學文化知識較多的一部分,是先進生產力的開拓者,在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中有著特殊重要的作用。讓千千萬萬活著的蔣築英人盡其才、大放異彩而不致光著身子伏在床頭在如豆的燈光下檢索資料,或者借西服同老外談判或被視若草芥誤診猝死永遠告別自己獻身的科技和可愛的祖國、親人。
《蔣築英》之所以催人淚下使人銘心鏤骨,還因為編導演對動人的生活素材作了高明的藝術處理。不然,這類很難故事化的題材容易寫成流水賬式的“電影報告”。影片以給蔣築英理發和蔣築英朗誦《紅燭》切入和點題,再經過幾個小故事的渲染,使蔣築英的形象變得動人,所以,蔣築英的突然死亡和瞞家屬的戲使人震動並且造成懸念,掀起一個高潮。劇作者把主人公的死置於劇中而非劇尾是很巧妙的,開拓了更大的感情空間,給編者的想像力插上翅膀,造成很好的結構藝術的效果。在家屬奔喪的路上,不停地穿插和閃回,像一條戲劇感情線似的把蔣築英很易流於堆砌的閃光的鏡頭自自然然地連綴起來。“一根蠟燭兩頭點”,超負荷的運轉啊!奔喪者每接近死者一步,打動人心的鏡頭閃回一次;一步一閃回,一唱三歎,觀眾更激動,人物形象更鮮明。到太平間、撕白布處,驚天地,泣鬼神,悲痛欲絕,掀起最後一個高潮。從給活著的蔣築英理發到給死去的蔣築英理發,從朗誦《紅燭》到滿視野的紅燭如滿天星鬥,首尾對應,轉眼陰陽兩個世界,不盡的喟歎和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