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照到床頭,就聽得知更在外麵敲窗“小禹生,起床了。”
禹生下意識的把被子拉過頭頂,整個人蒙在被子裏含糊的應了一句:“馬上。”
過了一會兒,知更再次敲窗子:“小禹生,起床了。”
禹生睡得更沉了,根本沒聽見外麵的聲音。
知更歎了口氣,叫禹生起床從來都是一項艱巨而不討好的工程:
當年禹生跟著夏翟學習,也就第一天起了個大早。之後是越來越晚,甚至拖到午後才慢悠悠的起床過來青竹林。
知更沒有辦法,自是不能每天早上跑禹生家裏去叫禹生起床吧?
隻好專門製作了一隻傳聲蟲:這傳聲蟲隻有小拇指指甲蓋四分之一的大小,它記錄下了知更叫禹生起床的聲音。隻要知更放出它,它就會鑽到禹生的耳朵裏去釋放出這個聲音。如果禹生不及時過來找到知更,叫禹生起床的聲音就會一直在禹生的耳朵裏盤旋......隻有知更可以從禹生的耳朵裏喚出這隻傳聲蟲。
禹生經曆過三次被傳聲蟲叫自己起床的慘痛經曆,就再也沒敢賴床了。
知更想起這些往事,嘿嘿一笑,腹誹:“禹生,這可是你自找的。”
然後就很是開心的從儲物戒指裏放出了那隻戰績斐然的傳聲蟲,知更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看過禹生抓狂的樣兒了。
知更也不再叫禹生起床了,樂嗬嗬地進廚房做早餐去了。
果不其然,一會兒就聽得禹生的房間傳出一聲慘叫:“啊.......臭知更......作死啊.......”
禹生隻是把衣服套在了身上,就及拉著鞋到廚房找知更了,蓬頭垢麵之下眼睛還沒睜開,一路劈裏啪啦的過來撞翻東西無數,睡意朦朧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臭知更,你幹嘛又放出那個小魔鬼?”
“我們得去見你的新老師。”知更頭也不抬,熟練的打了一個雞蛋在煎鍋裏。
“你能不能先把小魔鬼從我的耳朵裏弄出來,我都沒辦法好好聽你說話。”禹生很大聲的吼道,她耳朵裏全是知更叫自己起床的聲音,什麼也聽不進去。
禹生隻記得最後一次遭遇傳聲蟲也是七年前的事兒了,那都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能。除非你先去把自己打理好,洗漱完了再過來。”知更果斷拒絕掉禹生的請求。因為在禹生第一次遭遇應聲蟲的時候也是這樣迷迷糊糊地就跑到了青竹林找知更,知更把傳聲蟲弄出來以後,禹生竟然轉身又迷迷糊糊地跑回家睡了過去......
禹生要瘋掉了,閉著眼睛發脾氣,結果就是:踢倒了一隻水桶,把水澆得自己滿身;氣呼呼地想要出廚房,又把腦袋撞到了牆上......
“好了,這會兒你該把那個小魔鬼弄出來了吧?”禹生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梳洗完成的。當她再次站在了知更麵前,知更才剛剛煎好雞蛋。
“當然。”知更看見禹生那張已經鐵青的臉,趕緊把傳聲蟲弄了出來,並迅速放進自己的儲物戒指裏。
稍慢一步,傳聲蟲都有可能遭遇禹生的殘害。那隻蟲子可沒少花費知更的心血!
禹生就站在廚房就著鹹菜吃煎蛋、饅頭片,喝的是玉米粥。她用相當疲憊兼不耐煩的語氣問知更:“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從今天起,你將要跟一位新老師學習禮儀。”知更幫忙把禹生煎蛋中的蛋黃吃掉,作為交換,把自己的蛋白夾到了禹生的碟子裏。
“我一直挺禮貌的。”禹生滿是不在乎的往嘴裏塞了一塊饅頭片,又順便拍了拍自己嗡嗡叫了一早上的耳朵。
“就昨天的情形來看,這不是事實。”知更其實也是在昨晚才深刻認識到,在夏翟對禹生進行的九年免費教育中,竟然存在著如此重大遺漏,真是失策、失策啊。
昨晚何伯送完風澈回來,見知更竟然又坐回正廳,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濃茶,便好心問道:“知更少爺是有什麼煩心的事嗎?”
知更自然是在煩惱禹生的事兒:
無論是禹生的娘親、姨姨,還是夏翟和自己,都希望禹生過尋常人的一生:從不要求她的文治武功能學有所成,甚至連她的個性也都完全順其自然的發展而去。
在村子裏,禹生是一群異類當中的普通人,尋不到同類;帶她來到凡世,這會兒的禹生又成了普通人中的異類,依然難以尋到同類。
雖然知更不介意禹生跟在自己身邊一輩子,但作為一個普通人總會結婚生子才算真正的一生吧?
知更也是見禹生把風澈領回家才想到這一點的,這才真正把自己代入了兄長如父的角色。
而就禹生現在這副德行,實在有些難以實現把她成功嫁出去這個目標——禹生簡直一點兒不通人情世故。
知更本是無意的把自己的擔憂同何伯說起,但何伯作為一隻活了上萬年的地精,在人間也呆了好幾千年,對這些東西卻了解得比較多。他當下就建議知更給禹生請一位老師,來教授她關於凡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