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做了什麼？”禹生在慌亂之餘也顧不上本來還有的那麼一丁點兒尊師重道意識，大吼大叫起來。
“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如果這兩點你還未能學會，那就幹脆閉上嘴巴好了。”清意亭亭立於繡棚中央，撥動虛空，禹生的嘴巴便再無法出聲；她一揮衣袖，整間繡棚都換了模樣，水鏡由虛空而出，鋪滿了四麵的牆壁。
禹生渾身上下隻剩眼珠能夠轉動。她看見清意的手指在空氣裏上下翻轉，仿佛依舊在穿針引線，隻是這會兒自己成了她手中的作品。
“凡為女子，當知禮數。整頓衣裳，輕行緩步。斂手低聲，請過庭戶。問候通時，從頭稱敘。答問殷勤，輕言細語......”清意一句一頓，緩緩念叨。
最為古怪的是清意每念一句，禹生就會作出相應的行為。
禹生當然知道自己是被清意給控製了，當下的自己就是一個十足的傀儡娃娃。
而最讓禹生鬱悶的是，她可以通過水鏡看到自己的全部動作，整理衣裙、點頭頷首.....明明每一個動作都是自己做出的，卻全然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真是別扭得可以。
好不容易於才完成了一套禮儀。
清意停下手中的動作，再一次詢問：“現在可懂了？”
“懂了，懂了。”禹生趕緊點頭，連哭死的心都有了，哪還敢有什麼不懂啊。
經過這一折騰，禹生還懂得了清意跟之前自己所遇到的那些人是不同的，這個不一樣不僅僅指她是鬼，也因為她不會縱容自己的任性和壞脾氣。清意把教學當作刺繡，禹生不過是件繡品而已，自然沒有刺繡的人會去關心繡品疼不疼的問題。
“嗯？”清意淡淡看向反應激烈的禹生，手指又有要運作的趨勢。
禹生試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次輕聲的回答了一遍：“懂了。”
“很好，這是第一課。”清意嘴上說著很好，但那張蒼白的臉上沒有顯現出哪怕一丁點好的表情。
禹生很想問清意第二課是什麼，也很想問自己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但是清意不開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發問。
禹生是行也不是、坐也不是，內心已經抓狂外表還得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注意站姿，要柔美，不要僵硬。”清意適時提醒。
“要柔美，不要僵硬。”禹生惡狠狠地在心裏重複一遍了要領，外在卻又想表現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深情。
禹生一麵為了隱藏自己的的情緒，用力眨了眨眼睛，把將要泛起的負麵情緒全壓了下去；一麵很是努力的作出清意所要求的姿態：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完全被別人操控的感覺了；雖然自己此刻依然得完全聽從清意的指揮，感覺也不那麼好，但至少意念和行為具有了一致性......
“很好，已經懂得要隱藏自己的情緒了，但是得記住眼神是最容易泄露一個人情緒的。”清意揮袖撤下了水鏡幻境，繡棚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你可以下樓了。但記得把今天的教學內容以及感悟記錄下來，明天早上交給我。”清意囑咐完禹生，也不待禹生回答，又款款坐回那張凳子上，仿佛隻有那幅刺繡才是她唯一在意的事兒。
“是，老師。”禹生向清意行了個禮，緩緩走出繡樓。
走出繡樓那一刻，拜托了凶殘的禮儀課，禹生覺得自己獲得了重生！她真想大聲歡呼，然後從繡樓雀躍而下；最後卻還是選擇了一步一步從長梯上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