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生一清早得知自己還得再次從師就覺得很是憂傷了,在得知新老師竟然是女鬼之後就隻能哀嚎了,她已經找不到其它更好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清意,出來吧。”知更拍了拍禹生的背,以示同情,雖然他本身就是這件事兒的始作俑者。
禹生沒有理會知更的裝模作樣,而是看著那張空蕩蕩的凳子逐漸顯現出一個坐著的纖細人影:從透明到半透明,最後凝成一個蒼白的影像。
影像裏一位女子正專心於女紅,隻見她十指蔥蔥,左手撫緞麵,右手執銀針,針與線在緞麵上下穿梭不停息,交互間仿佛留下一串串輕盈的舞步。
那位女子全然沒有理會知更和禹生的到達,旁若無人的埋頭繡完了手頭上的一個花瓣,才站起身來。
看模樣她也方當韶齡,不過十七八歲年紀。一張臉如新月清暈,如花樹堆雪,果真人如其名,別有清意。隻是臉色過於蒼白,沒半點血色。仔細一想,清意不過是一女鬼,哪來的血色。
清意款款上前,微微頷首,薄唇輕啟:“清意見過知更少爺、禹生小姐。”
聲音雖然不是鬼氣森森的陰冷,但也透著幾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清意的一言一行既不同於三娘的端莊,更是異於煙姬的妖媚,顯得清貴冷冽。
禹生相當慶幸自己這是在青天白日裏見鬼,不然還真得被嚇個半死。
“小禹生,快見過清意老師。”知更發現禹生的思想不知又跑哪兒神遊去了,隻好開口提醒。
禹生從一堆胡思亂想裏回過神來,向清意作禮:“禹生見過老師。”
“知更少爺還請先離開,繡樓不是您呆的地方。”清意左手置於小腹前,右手向外張開,示意應該知更離開了。
“那就有勞清意費心了,小禹生你也給我多長點心啊。”知更這次可不打算留在這兒替禹生護駕,否則禹生又隻能學個半調子。
“你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啊?”禹生眼眼睜睜的看著知更出去,留下自己一個人,和一隻女鬼。
清意在目送知更離開之後,隻是淡淡看了眼禹生,又坐回刺繡前,繼續繡著那朵尚未完成的牡丹,好像禹生並不存在一般。
禹生沒看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在未能揣測明白清意的意圖以前,也不好妄自行動。就站了好一會兒,腿都酸了,環顧四周,這間繡棚僅有一張凳子,正被清意坐著。
禹生本想開口問這樣耗著算怎回事兒?轉念又覺得自己先開口就處於劣勢了,將來肯定還得吃虧。左思右想,不知怎麼就直接在地上坐了下來,用手撐著腦袋開始打盹......好久沒有起得這樣早了,更是好久沒有被小魔鬼折騰得精疲力竭了。
“禹生。”清冷的女聲在這靜寂無聲的繡棚裏響起,泛起層層回聲的漣漪。
禹生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大聲應道:“到。”
“你可知凡為女子,須學立身?”清意依舊繡著牡丹,頭也不抬的問禹生。
“不知。”禹生見清意沒抬頭,自己也就依舊坐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回答。
清意也不理會禹生的回答,自顧念道:“立身之法,惟務清貞。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立身端正,方可為人。”
“不懂。”禹生聽得雲裏霧裏,一句沒懂。
清意終於繡完了那一朵牡丹,停了手中的針線,站起身來,對禹生說:“知你不懂,所以我來教你。”
禹生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身體就不聽從自己的使喚了,一種異樣的力量竟然使得自己以一種說不出的扭捏姿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