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原則的蘇聯專家

蘇聯專家管理嚴格,工作作風雷厲風行,深入細致,我非常欣賞他們獎罰分明、為人公正直爽的性格,對就表揚;錯就批評。記得我在測量主蒸汽管線混凝土基礎標高時算錯了兩厘米,工人在打混凝土基礎時低了兩厘米,在鋪設管線時發現了這個問題。當時馬爾卡利揚嚴厲地批評了我,他說:“你要是算高了兩厘米怎麼打掉?低兩厘米可以用兩塊一厘米厚的鋼板墊起來。”我心服口服,承認了錯誤,那時我是個實習生,沒給什麼處分。常壓蒸餾開工後,我們化驗室非常忙碌,不但要在餾出口取樣,做控製分析,還要做中間罐分析、調和分析、成品分析以及原油渣油分析等……此外還要經常爬上大罐頂取樣,忙得不亦樂乎。那時常壓蒸餾完全是手控,要爬到塔頂看溫度。汽、煤、柴油質量和產率要采用側線閘門出口開度大小控製質量,化驗室分餾測定用瓦斯燈手控,一個人同時要看好幾台分餾。勞模吳秀洪一人操作八台,勞動強度大,就像卓別林演的《摩登時代》裏的工人一樣。我覺得最苦的還是上大罐取樣,冬天下大雪,爬上40米高的大罐,罐頂是斜坡,稍有不慎就要滑倒,滾下大罐就得粉身碎骨。成品油大罐要按國家試驗標準1∶3∶1的取樣方法,取一個樣品,取樣器要下大罐五次。自製的取樣器不標準,用普通玻璃瓶,其瓶口塞子也不夠嚴密,玻璃瓶捆個鉛底座,下沉到罐底後,用繩子拉開玻璃瓶塞子,油品就會進入取樣器。上層樣品好取,瓶子口沉到油麵就拉繩子,中層樣品按上下放的繩子長度折中取。因為取樣時間長,自製的取樣器不標準,戴手套不靈活,脫下手套,手凍僵了又不能操作。冬季取樣最可怕的是手不能與鐵接觸。一接觸,手就粘住拿不下來了,硬拽就會拽掉一塊皮,疼痛難忍。聽說有位電焊工打瞌睡發困,一不小心臉貼在罐上,馬上就被粘住了,最後是用噴燈在罐的附近烤,才把粘住的地方取下來。“粘住”那是因為皮膚的水分與鐵凍在一起了。

為了提高油品收率,一次馬爾卡利揚到化驗室來叫我們把汽油幹點做到225℃,這是違反操作規程的(規定做到205℃)。瑪利亞不同意,兩人爭吵起來,但瑪利亞堅持原則,毫不讓步。她說就是自用油也要按標準做,不能講麵子。直餾汽油辛烷值不合格,連國標56號都達不到,因此,決定以後上裂化等裝置。

培養自己的技術骨幹

自1951年到1953年,從內地誌願來疆到獨山子參加石油建設的名牌大學畢業生特別多,都是搞石油的,各種專業都有。如北洋(中國第一所大學)學子王炳誠、張毅、張從哲、戴菊生、王國才、薑國清、劉靜瑜、栗心平、呂天德、黃炎華、李秉智等,都是學石油化工的,北洋學機械的有吳振江、徐懷誌等;從四川來的學化學工程的有袁名遂、唐炳南、鍾成祿等;從清華來的有吳澤豐;從大連來的學煉油的有劉誌泉、張載欣、萬德祿、方桐遜、陳宗雯、沈培銓、吳以慰、劉德燕、陸仁泉等;從南開大學來的有龍守信、白文茹、冀中奇等。在短短幾年內,獨煉廠又建起了新裝置,單爐裂化、釜式焦化、氧化瀝青……分析項目增多,也更忙了。但也培養出很多技術骨幹,如吳以慰、劉德燕、陸仁泉、陳英、李明華、吳秀洪等。吳秀洪是勞模,她創造的操作法可一人同時看八台分餾。陸仁泉心靈手巧,通過自學,學會了維修儀器、吹製玻璃儀器,為化驗室解決了許多難題,作出了很多貢獻。後來,隨著我國石油工業的發展,一大批技術幹部先後從獨煉廠調出,支援其他各地煉廠建設。他(她)們所到之處,都是單位的佼佼者,我知道和比較熟悉的以上這些同誌,有的成為領導幹部、專家,有的當了總工、教授級高工。他(她)們都是埋頭苦幹、實事求是、腳踏實地、勤儉辦一切事的優秀知識分子。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全國勞模王炳誠,在全國很多油田如克拉瑪依、塔裏木、大慶、江漢、渤海、吉林等都工作過。無論擔當什麼角色,他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務。他是我們之中的優秀代表。在大慶工作時,當時的石油部領導曾帶頭呼出“工人向王鐵人同誌學習”、“知識分子向王炳誠同誌學習”的口號。王炳誠離開新疆轉戰別的油田多年後,仍不忘這片熱土,80多歲的高齡,還親自來克拉瑪依油田,指揮打9000米以上的深井。他在獨山子培養出了不少優秀技術骨幹、專家,為我國石油工業作出了重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