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是較特殊的一年,它既是自治區成立30周年,也是新疆石油開發30周年,屆時自治區所屬各局級單位都要製作展品在新疆人民會堂參展。局領導很重視這項工作,特地組建了“雙三十大慶展覽辦公室”。辦公室主任由克拉瑪依運輸處書記陳繼棠同誌擔任,副主任由石油運輸公司宣傳部趙部長擔任,從克拉瑪依、獨山子、烏石化和石油運輸公司共抽調了七八十個同誌參加,獨山子派出郝瑞洲、林保平、彭輝和我參加。展覽辦分為模型組、設備組、電氣組和供應組。模型組組長由林保平擔任,我任副組長,設備組組長是郭工,據他自己講,他還是黃埔軍校最後一期畢業生,按說還和蔣經國是校友呢。模型組是最大的一個組,也是任務最繁重的一個組,因為幾乎所有展品的模型都要出自這些能工巧匠之手。許多展品就是直接從廠裏搜集的藍圖,煉塔、泵房、球罐、盤梯、照明燈,都要按比例縮小、按圖紙製作,製作展品絕大部分材料是乳白色的有機玻璃,製作好的一群群展品猶如象牙雕刻,玲瓏剔透,漂亮極了。其中一項製作球罐的工作成了難題,大致思路大家都清楚,製作材料是有機玻璃,先製成半個球形,然後再兩個兩個對接起來,可到底行不行,誰也沒幹過。在領導小組會上,郭工也是出於好心表了態:這個關我來攻,這塊硬骨頭我來啃!那時畢竟整個展覽辦就隻有郭工一個工程師,郭工把硬活包攬,我們模型組也十分感激。但隨著展出日期一天天接近,製作球罐的模具遲遲沒有出現。就在大家心裏焦急萬分時,郭工用飛機從克拉瑪依運來了兩個鐵疙瘩——Ф300的凹模和Ф200的凸模,凸模就很重,用手很不好抓,我們焊上一個把手做起了實驗。誰知道一壓“砰”的一個洞,球罐製作工作宣告失敗。我們的陳主任急壞了,Ф200的球罐要求製作200個,這時離展出的日子隻剩下一個多月,萬一落空,按總體設計展台上就會空上一大片,連修改設計都來不及呀!在領導小組會上,陳主任動員我:“老王,你們模型組還是把這個工作接了吧!”好幾個同誌包括克拉瑪依運輸處宣傳科副科長張蜀生都在後邊拽我的衣襟:“老王,千萬不能接!”我說:“多半年時間都過去了,剩下的時間也太少了。這個項目郭工都沒有成功,我能行嗎?萬一再失敗,我個人榮譽事小,影響展出事大。”我們陳主任真不愧是做政治工作的行家裏手:“老王,你盡管放心把擔子擔起來,成功了,我們為你請功,失敗了,我去局長跟前作檢討。你一直沒能回家,你一個禮拜把圖紙設計出來,我派專車送你回一趟家。”領導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說什麼也得接了,就臨危受命吧!整整一周的時間,每天我都工作到淩晨三四點,將一共23張圖紙交到了運輸公司機械廠,並特別叮囑:“特急件,23個零件三天後務必交貨。”
郭工采用的是Ф300的圓鋼,我采用的是幹透的榆木,並在凹模和凸模上都開了Ф3的排氣孔。郭工的凸模十幾公斤重,三伏天氣,再棒的小夥子幹幾個下來也滿頭大汗,我則將凸模加工了絲扣,以便於往鑽床上安裝,減輕了大家的勞動強度。三天後我從獨山子回來,零件早已加工完畢,往鑽床上三下五除二組裝完畢,從電烘箱裏取出被烘軟了的有機玻璃平板放在凹模上,凸模是安裝在台式電鑽卡子的位置的,隻見扶著手柄的手往下輕輕一壓,半球體就成型了,有些同誌迫不及待地將涼下來的半球對接起來。成功了,成功了!小夥子們歡呼雀躍,我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最終,新疆石油局的展覽在新疆人民會堂按時展出,並在自治區榮獲了第一。局領導也兌現了獎勵工資晉級的承諾,全局赴烏人員二十多名,給了11個整級,獨山子赴烏參與展覽工作的4個同誌,除彭輝中途移民去了澳大利亞定居,郝瑞洲去香港省親外,我和林保平都得到了局裏戴帽下發的一個整級。在展覽辦、在大家心目中,獨山子人,好樣的!
練兵
有一天,車間黨支部書記朱作孔找到我並對我說:“經過組織長期考察和征求支部其他同誌意見,大家一致認為你經受住了組織的考驗,是個好同誌,現在你就把入黨誌願書填寫一下。”我感到有點突然,也有些感動,因為我一進廠就向組織遞交過一份入黨申請書,也一直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從來不敢懈怠。但我也深知自己出身不好,所以在內心深處總是把加入中國共產黨作為一種神聖的、美好的向往和追求。至於能否加入,心中不敢奢望。所以,13年來,我也僅僅遞交了這麼唯一的一份申請書。令人感動的是,這麼些年更換過幾任黨支部書記,竟然完好無缺地把13年前的一紙入黨申請書交接下來,這些同誌的工作是認真負責的。
1978年,我被提升為班長。在車間,涉及事故處理、技術練兵,我對工人們的要求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停風,也就是壓縮空氣中斷,以往總要大亂一陣,因為那時裝置上大部分用的是氣動控製儀表,加熱爐出口溫度工藝卡片規定500℃±1℃,可一旦停風也就是由自動控製突然變成了手控,有的操作工溫度波動都在幾十度的範圍,這對安全生產、油品質量都會造成極大威脅,車間為此開展了技術大練兵活動。對於停風操作的訓練,別的班僅僅停留在模擬訓練上,但大家都有一個活思想——反正是假的出不了事的,所以也就是擺擺樣子走走過場收效不大。在我的監督下,我則要求我的徒弟們實打實地停風操作,靠耳朵聽——仔細傾聽加熱爐的聲音;靠眼睛看——仔細觀察火焰的長短和顏色,一組一組地試,一個人一個人地教,可以說一個個練成了火眼金睛,應對嫻熟,一旦遇上事故停風,對於我這幾個徒弟崔積林、宋諸茂、李發新來說,他們全都能臨危不亂、應對自如,個頂個都是操作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