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吧,不要再去想這些了吧。隻因為他是南宮文昌的兒子,就可以說服我不去愛他嗎?這真是天大的謬論。南宮落雁姐妹兩個同樣也是南宮文昌的親生骨肉,我不是照樣愛她倆愛的發狂嗎?”慕容明雙手伸展著聳了聳自己的肩膀,輕聲笑著繼續自語說:“嘿,老天爺的安排真是戲謔的很。我慕容明恨透了南宮文昌這個心機深重的老家夥,卻對他的幾個孩子倒是情深意重。像我這樣吃裏爬外的人,怕是滿天下打著燈籠也沒處找嘍。”
慕容明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他用自己粗健的臂彎溫柔的套住慕容日的脖頸:“這個小人兒可真是能睡,倆黑眼珠兒一閉什麼也不放在心上,我要是能有他一半好命也不枉此生了。”慕容明將另一隻胳膊枕在自己的頭下,眼球所能捕捉到的風景隻有帷帳的花紋。慕容日雖然名義上是南宮文昌的生子,可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和他長得幾乎完全不像。單從慕容日的那張光潔鮮亮的小臉上,慕容明看不出他和南宮文昌到底有沒有血緣關係。他由自己並非父親生子的傳言,下意識的聯想到了慕容日的身世。他很想知道,慕容日究竟和南宮文昌有沒有父子關係。
為解開自己心頭的疑慮,慕容明找來了宮廷的禦醫,詢問他用什麼辦法可以得知兩個人之間究竟有沒有血緣關係。禦醫滿臉疑惑的看著慕容明,豎起自己右手的三根指頭回答說:“啟稟主上,據老臣所知現行的通常有三種。”慕容明聽到有三種方法可用,問話的語調上也歡快了不少:“哦?都有哪三種,還請禦醫一一道來。”禦醫也不含糊,弓著腰繼續回話:“一是從兩個人的外貌上觀察。鑒於遺傳的因素,親子祖孫、兄弟姐妹之間往往都會在某些生理特征上有相像的部分,比如說,長相、膚色、性格等方麵。”禦醫緩了緩口氣,接著說:“第一種方法雖然簡單易行,但過於原始,把握性不大。”
禦醫說完,又朝著慕容明喜怒無常的眼神望了望,“第二種方法相對於第一種方法顯然要科學的多,就是將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倘使血液很快能滲透進骨內,則可以斷定兩者有血緣關係;反之則無。”慕容明好奇的問了一句:“先生可知,這種方法古人是否用過?”禦醫想了想,說:“三國時期吳人謝承所撰《會稽先賢傳》上就有記載,《南史·豫章王綜傳》上也有記載滴血驗親的案例。雖然這兩種記載文筆上略有出入,但方法大體是一致的。並且,其方法後來也都被驗證確實有效了。”
慕容明對禦醫的回答很是滿意,他像個平易近人的工頭兒那樣拍起了禦醫耷拉的肩膀,禦醫誠惶誠恐的臉上顯出了謙卑的神情。看著禦醫想要張開的嘴巴,慕容明又問了一句:“莫非先生還有話說?”禦醫回答說:“其實還有一種方法,要遠比前兩種可靠的多:滴血驗親或者合血驗親,就是把兩個人的血滴到一碗鹽水中,若是二者能夠完整的水乳交融在一起,則為親者;若非,則不是。”說完全部要說的話後,禦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也很滿意。
充分的向別人展露出自己的學識,是每個行醫者與生俱來的通病,禦醫自然概莫能外。他洋洋自得的笑容裏,完全沒有意識到慕容明的臉色瞬息之間已經和他手心緊緊攥著的匕首一樣的寒氣逼人。慕容明把左手搭在禦醫的肩上,對他淵博的學知識表達了讚許之情。而後,一道寒光閃過。禦醫猝不及防的神色中,露出了驚愕之情,因為那道寒光的終點便是他的心髒。望著身體徐徐下垂的老禦醫,慕容明不無感慨的說到:“無知對你來說,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