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人群裏，有人輕輕出聲。
“輸什麼輸，一定是李師兄讓她。”
周青忍不住皺眉道：“你讓別人時，會讓到碎了本命劍麼？”
人群一時寂寂無語。
宗主終於上前，眼裏有幾分失望，他打量著聞夭，卻見她不斷咳出血，她還是那個修為，沒了靈根，注定這輩子都無法進階一步。
他歎道：“你們的劍，都碎了，算平局。”
聞夭微怔，她手裏的梨枝，是在李長照劍碎後，被他的靈力席卷撕碎的。
她道：“我沒輸。”
“聞夭。”宗主歎道，“你也沒有贏，那你們的約定，便不作數，按照先前所說，半月之期到，月寒穀開。”
聞夭靜靜的望宗主一眼，仿佛她從來，都不認識宗主一般。
她垂下眼，掌心向上，捧出一朵嬌嫩的梨花，如雪般潔白的梨花上，染著猩紅的鮮血，紅與白，交織出驚心動魄的清豔。
“他的劍，已經碎的隻剩下灰了，可我的劍，還有一朵梨花在。”聞夭平靜道，“這花上，有我的血，有我的靈力，也有李長照的劍氣，你們可以查，這確實是我用的那一枝梨花。”
聞夭笑起來，說：“我贏了。”
“不過是神兵破天而已，我一枝梨花，便能勝。”她語氣輕輕，卻是蔑視一切的嘲諷。
而李長照，他早在劍化為湮灰時，便氣憤想再出手，如今被周長老控製在身側。
“她真的贏了，她以一枝梨花，贏了李師兄的破天劍。”
“這算什麼贏？”方長老急急出聲道，“若非長照讓你，不動用靈力，否則你早就死在他手中了，他對你步步相讓，你卻步步緊逼，這不能算。”
明眼人看去，李長照強過聞夭兩個大境界，他用的是神兵破天，而聞夭用的是一枝普通梨花，但凡有眼睛的，都不會覺得聞夭輸了。
可是，沒有人為她出聲。
沒有人不覬覦月寒穀，遍地奇花異草，靈力如雲霧籠罩。
“你空占著月寒穀又有何用？你如今就是一個廢物，你僥幸贏了李師兄又如何？李師兄不喜歡你，他隻喜歡蘇師妹。”
“蘇師妹可愛討喜，與李師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你既然已廢，為何非要當阻攔他們的惡人？”
“什麼樣的寶地，就該配什麼樣的天才去用，玄道宗新一代天才輩出，你已經廢了，為何苦苦霸占月寒穀不放？”
“開月寒穀，為蘇師妹療傷。”
“聞夭。”宗主終於出聲，“你攔不住這麼多人，念你曾有功，速速讓開，你仍舊是內門大弟子。”
沒人記得，月寒穀曾經是塊無人敢踏入的惡地，曾有鬼穀之稱，沒人記得，如此景象，是聞夭與師父一起親手打造而成，沒人記得，聞月是為了宗門而死，聞夭的靈根，是因宗門而剝離。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聞夭靈根尚在之時，在聞夭聲名最盛那些年，這群所謂的天才，在聞夭麵前，連根雜草都不如。
聞夭一步沒退，望著萬千長劍直指向她，她身前，是昔日同門，刀戈相見，在她身後，是她的故地，是師父的一縷殘破神識。
她，一步都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