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長照垂眸，望著掌心的追殺令，又一點點收緊。
沒了心契，他再也感受不到聞夭的心緒了，之前他很煩聞夭，從她的心契裏，他總是能感受到一縷很微弱的難過與悲傷，並不濃重，像是一片羽毛，時不時撓一下，叫他心煩氣躁。
他不能修煉，連跟婉兒說話，也會被那點兒心緒牽扯著轉移注意力，他總是忍不住，想去看聞夭一眼。
她終於要死了，真好，他早就想動手殺她了。
聞夭就該死，亂他心者，都該死，他是愛婉兒的，從很多年前，他就愛婉兒了，他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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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夭從燦如雲霞的花堆裏墜落，清風托起她衣擺蹁躚，一枝春從她手中掉落，一並砸入深海裏。
身上的傷很嚴重，強行對抗千人劍陣，已經讓她經脈碎裂，又驅使護山大陣，召回本命劍，使得她體內完全一團糟。
那最後的一劍，已經耗盡了她所有力氣，她到處都是傷，體內是傷，體外也在不斷流血，將海水氤氳成一片紅色。
聞夭隔著幽藍的海水，忽然想起了這是哪裏。
玄道宗外，有一片海，與南明海相接，海底有巨獸，噬血。
求生的意誌，迫使著聞夭趕緊離開，可聞夭卻動彈不得，已經到達極限，臨近崩毀的身軀，在此時徹底與大腦失去連接，她連動一下眼皮都做不到。
不合時宜裏，聞夭又想起了李長照。
李長照是她師弟，可她對李長照，卻沒多少印象，她隻知道，混蛋師父又收了個徒弟，天賦好像不錯，但比不上她，偶爾不知死活來討打，也僅此而已了。
她真正意義上知道李長照，是十年前，十年前，她修補好宗門大陣後，也是這般，從山頭跌落，墜入海底。
身軀被海水包裹，呼吸都劇痛，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心想，死了也好，她答應師父，要保護好大家，她做到了。
她閉上眼，任由自己墜落。
可是，有人拉住了她。
她睜開眼，隻望見黑衣少年，十分緊張的將她護在懷裏，手忙腳亂，溫柔的抱緊她後，再轉頭，暴戾的殺掉了想吃掉她的海獸。
他落下淚，將氣渡給她，一遍遍對她說：“師姐，你不要死。”
隻是現在，沒有李長照了。
聞夭望見身下一道巨大的獸影，慢慢的閉上眼，她十年前就該死在這裏了。
聞夭動彈不得，身軀不斷往深海裏墜落，所有的光亮，都一點點沉寂下去，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終於，巨獸劃過激起水流聲震耳，聞夭勉強睜開眼，她還是不想死，她費力調動著體內少得可憐的靈力。
她在等，等巨獸欲吞掉她時，她要利用好時機，耗盡最後一點靈力，從海底逃出去。
可是，她沒等到巨獸向她張開嘴，那隻海獸，遊至她下方，背著她，一路將她往海麵送去。
巨大的尾巴暴戾拍開聞著血腥味湧上來的海獸，將它們撕的粉碎。海浪翻滾，激流卷起一枝春，被海水拍起，巨獸找準時機，小心翼翼咬住聞夭的斷劍，駝著聞夭，一路往岸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