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沒有說話，自一枝春取出後，滿山梨花在一夕之間，盡數凋零枯萎，便是聞夭那一劍，也隻是短暫讓生機停留。
他顫著手，望向趙長老，道：“我們錯了。”
“什麼錯了？”趙長老沒理解。
“你方才，可看見了那一劍？”宗主想笑，明明嘴角上揚，卻沒有半點兒喜色，“是我們低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天才。”
“聞夭如今，當真是恨死我們了。”
“宗主。”趙長老歎了口氣，說，“比起聞夭，目前還有更嚴重之事，護山大陣，原本就瀕臨破碎，是聞夭，兵行險招，以靈根修複，可如今，她取回了自己的靈根，大陣，要破了。”
“以及，聞夭轉移了護山大陣，將其與月寒穀連接到了一起，要想開月寒穀，必須破開護山大陣。”
“也不知道，那丫頭，是怎麼做到的。”
宗主沉思一瞬，一錘定音道：“護山大陣不能毀，速召集諸位長老，正在閉關的，也都叫出來，先修好護山大陣再說。”
趙長老又問：“那聞夭……她今日叛出宗門，可要追殺？”
宗主沉默一瞬，眼裏殺機顯露，他道：“聞夭再厲害，也還未成長起來，依照她的性子，她若是成長起來，必報此仇。”
“應當不會吧……”周長老還未吵出結果，本是過來找宗主主持公道，聞言，猶豫道，“宗主，聞夭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裏好歹是她長大的地方。宗主，一旦下追殺令，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什麼不會？”方長老接著道，“她是厲害，可她與長照，你們保誰？”
周長老糾結，“就不能都……”
“不能。”方長老斬釘截鐵道，“長照負她在前，我們要毀她師父神識，殺她在後，她又擅動護山大陣，叛逃離山，如此種種，你們覺得，她心下會毫無怨恨？不趁她沒成長起來動手，莫非等她成長起來了，再來向我們尋仇？”
“宗主，下令吧！”
幾位長老陷入沉默。
半晌，宗主才惋惜出聲道：“弟子聞夭，叛出山門，我玄道宗弟子，見之，必殺之。”
“下追殺令。”
既然已經走上了岔路，那麼為今之計，隻能沿著岔路，走至盡頭，隻要能走到一個不錯的結局，那麼誰又能說，他的抉擇是錯誤的呢？
一道淺金文帖，自宗主掌心落下，化為流光散去，同一時間，所有玄道宗弟子，齊齊望向掌心的文帖。
蘇婉兒望著掌心的追殺令，眉頭極為輕輕一挑，長長的眼睫掩下，再抬起，隻剩下滿目盈盈，她柔聲問身邊人，“李師兄，月寒穀，不開了嗎？”
李長照望著掌心的一片梨花，腦海裏想起的，是聞夭那一劍，她渾身都是血，可麵上還帶著笑，眼裏的光，亮的驚人。
他愣了下，望著蘇婉兒，腦海裏聞夭的身影才散去，他輕聲道：“應當是不開了。”
涉及到護山大陣，沒有哪個宗門會不謹慎。
“哦。”蘇婉兒再度咳嗽起來，輕聲道，“沒事的，李師兄，不開也沒事，總有辦法能治我身上的妖毒。”
李長照當即眉頭緊皺，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婉兒，一定有辦法，我一定能救你。”
“我知道的。”蘇婉兒靠在他身前，嗓音輕柔的，像是天邊的一片雲，“李師兄，有你在，婉兒總是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