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夭神色不變，“我殺不殺，你都要死了。”
老者扯了扯唇角，卻笑不出來，他仰起頭，望著黃沙褪去，顯露藍天白雲，慢慢的喟歎一聲，“原來陣法外，是這樣的世界。”
他的生機在流逝，人卻極為輕鬆的笑起來，望著聞夭道：“喂！囂張的小丫頭，你們破開陣法，我還挺開心的，幸好我技不如人，這重擔，也不需要我擔。”
他笑的越來越陰森，惡劣道：“你知道，為何這麼多年來，無數人闖入陣法，卻能平安離去嗎？你知道，這陣法，根本不是囚禁，而是保護嗎？一無所知的蠢丫頭，我告訴你，你們完了，這座鎮上，所有人都完了，大家都要死，都會給老夫陪葬。
“而你，是始作俑者，是你造就了一切，鎮上千百人的性命，都要因你的無知而葬送。”
聞夭依舊平靜，表情甚至有些困倦，“哦。”
老者一頓，“你不愧疚嗎？所有人都要因你而死。”
聞夭見他確實要死，大發善心的解釋了一下，“他們本就是要死的，這座城，本來就要覆滅，我不是城裏的人，你非要怪我，也沒用。”
“更何況，人不是我殺的，我最多，幫忙報個仇，前提是這座城沒有算計我。”
記憶是假的，這座城的結局是固定，而她是未定的，結合那古怪算命先生的話，不難猜出，她隻是，被迫卷入了這座城的過往中了。
論無辜，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
老者瞪大眼，望著聞夭慢慢站起身，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微微搖頭，閉上了眼。
他想到的，或許是那個一意孤行要破開結界，最終卻招使滅城之災的自己，他因為愧疚與怨恨，將自己生生世世困在了這一方亡靈天地，反複折磨，不得善終。
聞夭轉身，春風吹動著城外新生嫩芽的柳枝，少年扶著柳樹，艱難站穩，見聞夭望過來，下意識挺直背，麵上綻開一點笑。
她歪了歪頭，困惑道：“你怎麼，傷成這個樣子了？”
少年衣服被劃的亂糟糟的，身上都是血，臉上也有傷痕，唯獨頭發被特意整理了一下，但也不難看出經曆了一場惡戰。
李長照笑著說：“阿祈姑娘，你傷的也不輕。”
他掏出治傷的藥丸，分給聞夭，聞夭不客氣的接過來，嚼著苦澀的藥，道：“沒想到你真的把結界打開了，很厲害。”
李長照望著她，認認真真誇道：“阿祈姑娘，以一己之力，打贏了守陣人，沒有你，我破不開結界，你更厲害。”
“我確實很厲害。”聞夭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她望著天邊，又問，“什麼時辰了？”
李長照道：“離酉時，還有半個時辰。”
聞夭思索了一瞬，問：“半個時辰，轉移整座鎮上的人，時間夠嗎？”
“那個死了的守陣人說，這個陣法，是保護鎮上所有人的，現在陣法破了，大家可能會死，所以我們得把人轉移走。”
雖然隻是被卷入了這座城的過往，雖然結局已經注定，仿佛做什麼都沒有意義，可是有些事，不一定是因為有意義，才需要去做。
如那個古怪算命先生所言，隨心而為，不回頭，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