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還沒進院，聞夭就望見牆角蹲了個人，她正欲抽劍，那人突然抬頭，眼睛都亮起來了，向聞夭跑過來，她有些狼狽，一瘸一拐的，發間的毛絨球都掉了一個，頭發也有些亂。
“阿祈，真的是你。”小五抓著聞夭的手臂，高興道，“我看見我娘回來了，我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聞夭問：“你的腿怎麼了？”
“不小心崴了。”小五撓了撓臉，傻笑了兩聲，她的臉還腫著，顯然是牙疼還沒好。
聞夭凝了冰，以手帕裹好，按在她臉上，又問：“你怎麼也不跑？你們不知道會死麼？”
“我娘說跑不掉，我們若是不在，鎮上的其他人，死得會更快。”小五被冰得哆嗦了一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捂著冰，小聲問，“阿祈，你怎麼也回來了？”
“我來找姨母。”聞夭言簡意賅問，“你知道姨母在何處嗎？”
“跟祖父吵了架，正在生悶氣呢！”小五指了指院裏，又甕聲甕氣道，“大家可能都活不到天亮，明明是最後一麵了，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吵。”
聞夭腳步一頓，問：“你怎麼知道是最後一麵？”
“大家都知道呀！”豆蔻年華的少女，仰起頭，大大的眼睛裏，有些難過，“我們離開鎮子時，祖父就把真相告訴我們了，祖父說，這是先祖的因，是要由我們償還的果。”
“祖父還說，讓我們體麵的走，每個人都發了毒藥，說是在天亮前服下，不要成為那些仙人泄憤的存在。”
李長照皺眉問：“沒有人反對嗎？”
“有。”小五說，“反對的人，都自己跑掉了。”
聞夭問：“你不想死，你為什麼不逃？”
“我不敢。”小五頭低到幾乎要垂到地裏，她支支吾吾道，“大家都不走，我娘不走，我弟弟也不走，我不敢走，我害怕。”
“那你連死都敢，為何不敢逃跑？”聞夭不理解。
“我，我……”小五不知道怎麼說，隻是哽咽道，“我想活著，我從來沒離開過鎮子，我還沒見過鎮外的日出，我不想死。”
“那就活著。”聞夭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她才十三四歲，年紀很小，她的同齡人，可能還是無憂無慮的年歲，她原本隻比同齡人要多苦惱一件事，她的牙壞了，總是在疼。
可如今，她一瘸一拐，臉還腫著，哭著說自己不想死。
小五臉都哭花了，她搖頭說：“活不了的，那些仙人，可以通過血脈查找幸存者，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死。”
聞夭按住她的肩，聲音平靜，道：“我說能活，就一定能活。”
“不光你能活，所有從鎮上逃出來的人，都可以活。”
少女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卻又格外的溫柔堅定，小五仰起頭，望著她麵無表情的臉，有些怔怔。
聞夭捏著小五的袖子，給她擦眼淚，胡亂揉了一通後，說：“我交給你一個任務，讓你祖父打消自盡的念頭，我向你保證，隻要你們自己想活，誰都不會死。”
小五眼淚鼻涕被她糊的滿臉都是，愣愣的問：“我們想不死，就可以不死嗎？隻要不服毒藥，我們真的能見到天明嗎？”
“對，我向你保證。”聞夭麵無表情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