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聞夭有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可她不知道該如何說。
十年前聞月死後，她再沒見過他。
“哎喲，別哭鼻子了，你在幻境裏，走得比我遠。”年輕時的聞月，歎道，“就是你這性子，難免要吃大虧，別人離開幻境，可不像你這樣。”
聞夭下意識問：“那別人，都是怎麼離開的？”
“當然是智取啊！能活下來的，就算沒了記憶，就算忘記一切，隻要堅定本心不動搖，不管你怎麼選，都能離開。”
說罷，他又搖頭道：”隻有你，傻乎乎的，修為不高，還跟人拚命，硬生生把記憶給想起來了，除了你，也沒別人幹這種蠢事了。”
他雖然在搖頭，可語氣裏，卻是無法掩飾的驕傲。
聞月的身影，在一點點消散，聞夭焦急的問：“師父，你怎麼了？”
”神識嘛，一旦動手，總有消散的一日。”白發青年人伸了個懶腰，轉身往濃霧裏走去。
“師父……”聞夭下意識想追，聞月又回頭，止住她的舉動，笑道，“乖徒弟，我的雲天劍鞘，跟你的劍，並不適配，但製作劍鞘的材質不錯，你把它融了，打個更好的劍鞘吧！”
聞夭不想最後一麵太過狼狽，努力支起一抹笑，道：“好。”
“生死有命，別念著師父了。”聞月擺擺手，身影慢慢沒入濃霧裏，頭也不回道，“還有啊！小姑娘不喜歡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了，有些小姑娘，麵無表情也很可愛。”
說罷，濃霧徹底將他吞沒。
聞夭重重按著雲天劍鞘，掌心發白，她慢吞吞點頭，遲鈍道：“好。”
墨藍色越來越淡，如墨在水中化開，又徹底稀釋一般，天邊一縷金光出現，隨後越來越亮，光芒籠罩著聞夭，她的眼睫都被染上了一點金色。
金光裏，聞夭聽見動靜，回頭，便望見了小五，她站在聞夭身旁，深吸一口氣，笑盈盈道：“阿祈，你果真沒騙我，你說能看見日出，果真就能看見。”
聞夭平靜道：“真正的幻境之主，果然是你。”
與她接觸最多之人，除了李長照，便是她。
想起李長照，聞夭眸色微冷，滿心滿眼是她的少年李長照，早就沒了，幻境裏的人，果真是從她的記憶裏拚湊出來的。
不過，那個黑線是什麼？她為何也覺得有幾分熟悉？聞夭不由得蹙眉。
小五自顧自的在晨熹下曬著手，圓鼓鼓的小臉上，眼睛彎成了月牙，笑嘻嘻道：“阿祈，你大概是入幻境那麼多人裏，走得最遠的一個了，隻有你，走到了終點。”
一枚碧綠的玉牌，懸在聞夭麵前，小五雙手捧著自己的臉，眼眸彎彎道：“根據規則，這座城，送你了。”
聞夭：？
“我要這座城做什麼？”
“規矩是這樣，你不要也得要咯！”小姑娘將碧綠的玉牌，塞進聞夭手裏，一蹦一跳笑道，“恭喜我自己，終於可以休假了，阿祈，好好幹，我看好你哦！”
聞夭：……
見她麵色沒有絲毫波瀾，小五又奇怪道：“你不問我，為何知道你小名叫做阿祈嗎？”
聞夭漠然道：“你能看我的記憶，知道我幼時爹娘取的小名，也很正常。”
說來諷刺，她在五歲之前，甚至連個像樣的名字都沒有，隻有一個小名阿祈，因為一開始就不重視，所以後來遇到天災，她被遺棄，仿佛一點也不奇怪。
“你不要汙蔑我，我可沒看你的記憶，這城裏的一切，除了你是另外添進來的，其他的都是我的記憶。”小五雙手叉腰，氣鼓鼓道，“還有，我知道你叫阿祈，是因為你爹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