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夭接住一片雪花,眉頭微蹙。
這是,寒月境,是她師父聞月。
聞夭眼睫一顫,將裴琢玉推開,反手擋向正後方,玄鐵劍身劃過一枝春,劍與劍的碰撞,激起火花飛濺。
“小友,還望手下留情。”
離她不遠處,白發劍修單手負劍在身後,他的身形幾乎半透明,笑道:“她一個小姑娘,也沒招惹你們不是,要是她爹娘的仇,你盡管找她爹娘報仇去,欺負一個小女娃,算什麼本事?”
那是,身外化身?聞夭神色凝重。
她有自知之明,她的劍,是師父教的,師父比她厲害許多,在師父手裏,她沒有半點兒勝算。
而那女孩身上的禁製,除非是她自己願意,否則,旁人根本破不開。
聞夭對裴琢玉道:“你送了她禮物,她對你有好感,你讓她自己解開禁製,禁製一消失,我師父的身外化身也會消失。”
裴琢玉一驚,“我……”
“而且你必須要快,我贏不了我師父。”
說罷,聞夭便執劍,迎上了聞月。
同樣的寒月境,以她為中心鋪展開,燈火透亮照到冰麵上,越發的晶瑩。
裴琢玉回過頭,那女孩隻是方才被聞夭的劍嚇了一下,回過神後,依舊低下頭,抱著自己的燈籠。
裴琢玉心裏快愧疚死了,他要去欺騙一個才五歲的孩子,最關鍵是,這個五歲的孩子,是年幼時的小聞姑娘。
他要騙她丟棄所有的盔甲,然後去赴死。
可他不得不如此做,他不這般做,真正的小聞姑娘,會死。
他俯下身,望著這女孩,將懷裏的點心拿出來,這是在眠雨樓的時候,他親手所做,小聞姑娘也隻吃過兩塊。
“吃點心嗎?”裴琢玉的手在顫,麵上卻是溫和的笑。
女孩抬起頭,澄澈的眼,望著他,長睫眨了眨,她慢慢點了下頭。
“但是……”裴琢玉指著她身上的禁製道,“但是這個東西不去掉的話,你就拿不到點心了。”
小女孩歪了歪頭,望著身上這層光亮,似在思索。
“而且,你應該很久沒吃東西了,你餓了吧!沒事,隻是單純的吃塊點心而已。”裴琢玉繼續保持著笑。
小女孩身上那層亮光,慢慢暗下去,禁製解除了,她伸手,拿了塊點心,對裴琢玉笑了下。
裴琢玉愣在原地,他從來沒見過小聞姑娘笑過。
下一刻,一點破空聲響起,一根羽箭,穿透女孩的心髒,帶著她往後,撞翻了河邊的圍欄,跌入水裏。
她拿在手裏的點心,掉落到地上。
裴琢玉回頭,聞夭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她手裏的弓,正是攤上隨便拿的,很劣質的弓箭,在她手中,被用成了上好的殺器,用來,殺了她自己。
四周的一切,慢慢破碎,如碎裂的鏡片般懸浮在空中,裴琢玉的手在顫,不停的顫,他忽然向聞夭跑去,重重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