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荊州劉表(1 / 3)

是夜,浩瀚的夜空當中,皎月不知何時已經隱在了黑雲之後,隻留下明星熒熒閃爍連成一片東方蒼龍的星宿照亮天際。卻霎時,又是一陣大風吹過,那些看不過的黑雲掠空飄動,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星軌,原本看不見的隱星反而又光耀點點。

“甚霎兒晴,霎兒雨,霎兒風。天象尚是如此變化無常,又更何況你口中的天命之言?”倚著軒窓,我披著出門前華佗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披著的貂裘,望著窗外一片浩瀚的星空,輕聲開口道打破了小小的草廬中的寧靜。

身後,正安心坐在木椅上品茶的諸葛亮依舊身著這一襲白衣,隱在僅有一盞燭影跳動的屋內。聽到我的話,他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語氣輕快道:“你大半夜找來,就是為了在亮這裏方便觀星?”見我一臉“對呀就是閑得無聊來找你玩”的表情,他的笑容平了一下帶著些許無奈,站起身也走到了我的身旁,由軒窓往外仰望星空,這才回答我之前的話道:“天道自然無常,然冥冥之中總歸是有定數。亮口中的也不過是一種最好的希望罷了,畢竟人至少要有了足夠多的希望,才能做成足夠難的事情。

“哦?”我翻了個身背靠著窗簷,望著他灑著月光的側臉道:“所以你就將那高不可攀的希望給了劉玄德?”

“是,又不是。”他仍舊望著星空,嘴角一直維持著那淡淡的笑容:“我那天和他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屬實。然而,正如你說”

“天命無常,人難逆天。”

又是一陣風吹過,屋中燭影搖曳,斑駁了印在一旁牆上的夜影。

“咳,不說這些了,我來,的確不僅僅是因為觀星賞夜的。”我輕咳一聲,又一次打破了沉寂:“你給他擬定的第一步,就是荊州吧。”

似是窗外的星空此時出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的眉毛淡淡挑了一下卻又立刻恢複了原狀。流連了幾眼星空,他還是收回了目光,又走回到原先的座椅上端起茶杯道:“不錯,但是現在還為時尚早。趁亂打劫,至少要先把亂造出來。”

“嗬,禍水北來,你是這個意思吧。”我隨著他的餘光望向一旁燭光中的地圖,北方尤其重點圈了出來指向荊州:“借曹操之手攪亂荊州,而後再讓劉備以素來的賢德之名拉攏在戰亂中流失的人心,逐漸吞噬荊州。孔明,你的棋局倒是計劃的完美。”

“士元總是這樣取笑亮,這些可都是士元說的,亮可什麼都沒說。”飲盡了杯中最後的一點香茗,他搖著羽扇,看著我繼續微笑:“與其說亮,士元怕是也早就在荊州動手了吧。這些年劉表的那些功績,幾乎有一半都得益於士元的計謀吧。亮攻於外患,而士元,是計在內亂。”

“哈哈,那我也是那句話,這些可都是你這孔明狐狸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嘴角的笑容也不禁拉大,我由窗邊直起身,徑直走到了那還在搖著羽扇微笑著的白衣狐狸麵前,伸出手道:“孔明,你明白我的意思。”

“啊,真拿士元你沒辦法。就是因為我們太熟了,所以亮的想法全讓你給看穿了。”他裝模作樣的皺了皺眉,一臉苦惱的樣子,卻也是將手放到了我的手中,燭光中他的笑容似乎璀璨了更多:

“罷了,心照不宣。”

狂風而過,原本就搖曳跳動的燭影終於耐不住,一閃而滅,頓時,天地間都陷入了漆黑一片。

荊州、劉氏的黑夜到了。

二月二,龍抬頭,每年此時正值萬物複蘇的春季,頗有生機的細碎的雨幾天前就早就下個不停,卻偏偏在二月二這日豔陽高照,晴空萬裏。這日作為一年一度的大節,而荊州又是天資雄厚,物產豐富,徭役頗輕,每家每戶都有著極為豐厚的倉糧,更何況是作為一州之主的劉氏一族。今年,劉表特意宴請荊州各地大小官員共聚南郡,舉辦盛宴來共慶這佳節。

宴會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開始準備,是要辦的極其的隆重。當天際剛露出魚肚白之際,就有零星大小的官員走近早就布置的喜氣洋洋的劉表府內。而直到快到午時,所有空位才終於坐滿了官員,正在下人的服侍下先互相飲酒談歡。一旁的仆人見都已經準備好,便走近內室,喚了劉表出來。

這劉表年過六十,發鬢皆白,卻神采奕奕,腳步穩健。今日他穿了一件極為正式的墨黑色玄衣,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神色之中頗有一州之主的氣度。

他剛坐下,便有仆人為他斟滿了佳釀。他舉起杯,對著在座的各位官員道:“近年來,天下大亂,北方戰亂連綿生靈塗炭,江東小兒當主難服於天下,唯我荊州富碩安定,歌舞升平,實乃亂世之天際。今日,正逢二月二日這喜慶佳節,萬物複蘇,我劉表在此日宴請眾位,一謝蒼天佑我荊州年年有餘,二感眾位官員治理得當,官廉民富,三願天下太平,歲歲得今朝。來,且讓我們飲盡此杯。”

“我等不敢居功,是主公宅心仁厚,方得此盛世之態。”各個官員聽劉表這麼說,連忙各自起身,向劉表舉杯相敬異口同聲道:“願主公壽比天齊,願荊州歲歲得今朝。”

一口飲盡,酒香卻殘留在口中久久不散,實在是難得的佳釀。

“這酒入口醇香,口感極佳,不知景升兄這美酒,是何處得來?”劉備坐在離劉表最近的側位上,飲盡了酒後就咋舌不已,詢問劉表道。

劉表也是覺得口有餘香,又讓下人為自己滿了一杯而後問道一旁自己的長子劉琦,這次宴會多半都是由他來籌辦的:“琦兒,這酒平日極為難見,你是從何處得來?”

劉琦坐在與劉備一個等級的側位上,在他的下一位做的事其弟劉琮。他聽到父親這樣問自己,知是自己此事辦的讓父親滿意,不免麵帶笑容,應答道:“說來也是奇遇。我前幾日正在城中置辦宴會用品,行至一處卻是酒香滿溢,我去尋竟然發現這酒香是傳了幾個巷子飄來的,方知這酒乃是天上之物。幸而我與那釀酒之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當下就談定了事情,他更是答應我此日要來宴會之上當眾為文武百官釀製名為‘鳳仙酒’的絕世佳釀。此刻,應是已經準備好了,就看父親的意思了。”

“哦?”劉表一聽,不可察覺的卻是沉了些許雙眸,下一秒卻又似也是來了興趣:“釀酒向來都是半年之事,時間越久,酒香越醇,他卻要當場釀製,而這鳳仙酒本是在北方販賣,如今已是千金難求……荊州竟有如此奇人,琦兒,快快請他上來。”

“諾。”

吩咐下人去了許久,卻仍不見回來,在座的各位官員都因為這酒被勾起了興致,又是中午口幹舌燥,此刻不免是心中癢的難耐,望眼欲穿等著這傳說中的絕世佳釀。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煩之際,突聞一陣清風裹挾著濃鬱的酒香迎麵而過,竟是已覺醉了三分。待緩過神來時,才發現原本舞女霓裳翩翩之地,此刻站著一位身著青衫之人。而他身後,正有仆人魚貫而入在人麵前的案前擺了十幾種似是香料卻又不同的東西。此人頭帶鬥笠,垂下的白紗遮住了人的麵貌看不真切,偶爾有下人走路帶起的風吹動白紗,露出了人此刻嘴角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