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們隻能靠著聖山的光芒來指示方向。微光,馬蹄聲,人的呼吸,深林的重重黑影,這些陪伴了我們整整七日。直到看到皇都外村莊的點點燈光。
我派出二十個天馬騎兵換上平民衣服到附近打聽消息。我則和其他士兵一起在山林裏調整休息。為了不被附近的守軍發現,我們隻吃隨身攜帶的食物,連火也不敢生。
整整一日,什麼消息都沒有,隻有看到京畿道升起兩發正黃色信號箭——這不是瀾湖道的顏色嗎?難道是因為萊奕夫而升起的嗎?
信號箭隻發射了一次,之後就沒有了。隻剩下深林中寂靜的樹和落寞的風聲陪伴我們。我靠著阿薩想要睡過去,無奈身體很疲憊但精神卻異常興奮,就連身邊士兵夢話的聲音都能聽見。
忽然有個士兵在我耳邊輕喚我。我睜開眼一看,是之前排出去的偵察兵。她從皇都回來,說現在京畿道和皇都戒備很嚴。所有人都知道萊紫玉王子失蹤,有人告發了萊巴,於是萊巴連忙逃走了。而萊胥卻堅持留在皇家衛戍部隊和士兵們一起,以嫌犯家屬的罪名被捕。這些日我們一直行軍,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現在皇都戒嚴,取消一切娛樂活動,沒有皇家和軍隊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出入皇都。而京畿道也很配合,派了一萬人馬守在皇都外圍,幫助看防皇都。現在的皇家衛戍部隊長官已經不是萊胥,而是萊喀素彌。而萊胥則呆在黑牢裏不知是否在受著苛刑。
偵察兵們終於陸陸續續回來。有兩個士兵告訴我萊奕夫出其不意地登陸瀾湖道,順利地占領了他們的守軍部隊。這真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現在皇都裏外的情況不允許我們硬碰硬,得和萊奕夫一起攻打才能有更大的勝算。
我們隨即向前快速行進,又用了兩日到達京畿道和浩瀾道的交界處。我派出士兵聯絡上了萊奕夫,他已經帶著士兵在浩瀾道守軍部隊裏調整了好幾日,精神飽滿,一直在等我的消息。
現在除了萊奕夫剩下的二萬五千名士兵之外,我們又收編了浩瀾道的三萬名士兵,勝算大多了。
進入瀾湖道,部隊終於敢點亮火把,正大光明地飛行了。浩瀾道上空沒有什麼騎兵巡邏,我們五千人暢通無阻地來到了瀾湖道守軍基地,而萊奕夫和他的副官萊來鄂都就在裏麵等待著我們。
萊紫玉王子也在。
這孩子穿著幹淨整潔的衣服,筆直嚴肅地站在萊奕夫身邊,儼然是個嚴陣以待的小戰士。
萊奕夫看出了我臉上的疑惑,搖頭笑道:“王子偷偷跑到水軍船上,跟著我來了。”
我驚訝地看著王子,又擔心又心疼:“王子,您怎麼這樣......這樣任性呢!臣之前讓您在泰昌道等著,為何自己跑出來了?”
他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冷靜地說:“我要讓萊喀素彌跪在我麵前道歉,然後親手殺了他。”
我責怪萊奕夫為何不把王子送回去。還沒等萊奕夫回答,紫玉王子道:“他想送我回去,我不讓。”
萊奕夫說:“紫玉王子在這裏,我們好好保護的話,應該不會有事的。而且也可以讓百姓更清楚地看到萊喀素彌所作的暴行。”
“萊奕夫,這是在利用一個孩子!”我不滿地說。
誰知萊紫玉卻哭著大喊道:“我不是個孩子了!不管用盡什麼手段,萊喀素彌必須死!最好是我殺死他!”
我心裏一陣強烈的酸痛,抱住他,輕輕撫摸他的頭,安慰道:“好的,孩子,我們不回去,不回去了。我讓你留在軍中,但是你要做一個守紀律的士兵,好嗎?”他用紅腫的眼睛看著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願意跟在我的身邊嗎?”
“願意。”
他便成了尾隨我身後的小小士兵。我願意帶著他,就連和將軍們開會的時候也讓他列席。這孩子有主見又篤定,頗有王者風範。既然他不想回到泰昌道,不如就讓他跟我學怎麼帶兵打仗。一旦萊喀素彌被消滅,他將會回到冷鬆山上接替他的母親繼續掌管我大萊,現在學的這些未來他會用得上。
隻是苦了這個才不到七歲的孩子。原本應該是快快樂樂的年紀,卻遭受如此痛苦的變故。他現在像是小尾巴一樣地跟在我身後,那麼親近。可是,我卻也是造成他悲慘命運的推手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