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凝蝶苦澀一笑道。
玄闕緘默不語。
藍瑛穀與天苗門素來不睦,紅雪關內眾所周知。據說是因為孟慶豐初涉苗疆之時,曾獨闖天苗門,因而得罪了藥王。
這自然不過是江湖中流傳的片段。
真相卻是毒王曲天重返天苗門,以“永不踏入天苗門半步”為代價,換取了巴玲離開天苗寨的自由。
然而,孟慶豐卻沒有離開苗疆,他率領眾人於藍瑛穀落腳並自成一派,以幾乎壓倒藥王的精湛醫術名震苗疆。曆經歲月,終於導致兩派水火不能相容。
對於藍瑛穀子弟來說,天苗門多年來仗勢欺人,滋事挑釁,早已是令人忍無可忍。然而,穀主孟慶豐卻隻是放出話來,藍瑛穀與天苗門永遠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玄闕若助凝蝶潛入天苗門,無疑就是違拗了藍瑛穀的訓誡。
他凝神不語,若有所思。
凝蝶瞧著他凝重的臉,忽然輕笑一聲,淡淡道:“看來你還沒忘記藍瑛穀的戒條,很好!”她微微一笑道:“那便快點回去罷!”
玄闕抬頭望著她,並沒有被那揶揄語調所動,隻是淡淡笑道:“不錯,這是我藍瑛穀的戒條,絕不踏入天苗門。”
“不錯,這是藥王和孟穀主的約定。”凝蝶將銀鉤收於身後,淡淡一笑道:“所以,還請回罷!”
玄闕沉吟不語,抬頭望見天苗寨那崔巍霸道的寨門,於陽光下閃耀威武光芒。
篤定,驕傲,一如藥王本人。
凝蝶抬眼,順著他的目光,亦望到了那穩如泰山,高拔得仿佛直入雲霄的寨門,不由心裏一沉。
“你回去罷!”她斬釘截鐵道,抬腳便往前去。
如果說玄闕心中沒有一絲猶豫,自然是假的。
且不論他一向最是和順恭孝,將藍瑛穀訓誡,孟慶豐的教誨全都一一放在心上,作出表率。但說他私闖天苗門將會為兩派挑起的紛爭血光,就足以令他不寒而栗。
此時此刻,凝蝶正從他眼前大步而去,去往一個不知道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的險峻深淵,他不能袖手旁觀。
既然看見了,便不能坐視不管,眼睜睜看她去送死。
“等等!”他忽然大喝道。
凝蝶頓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淡淡道:“快回去罷。”
“凝蝶!”他追了上去。
凝蝶依然沒有回頭,她的腳步決然而堅定,每一步都落在玄闕那不停搖擺的心上。
高大身影,忽然騰空,飄然落在凝蝶麵前,玄闕已經擋住她,麵沉如水,堅定道:“一起去。”
三個字,堅定有力,輕輕落在凝蝶無助而幹涸的心裏,陡然滋生一陣溫潤甘露,令她心中一暖。
她靜靜望著他,一字一頓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玄闕毫不動搖,點了點頭。他那溫和雙目,閃過鋼鐵光彩,無可撼動。
原來,她是那般期待他能同去。
原來,這世上本沒有人真的堅毅到寧願千裏走單騎也不要並肩之人。
道義與剛毅,本是江湖風雨曆練而出的氣概。
氣概,有時候卻不是人性。
人性之所以閃光,是因為它有脆弱與蹉跎的一麵。
更何況,她是春花般的女子,春花般美,也春花般柔弱。
凝蝶微笑了,她的眼睛閃爍明媚天光,照進玄闕澄澈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