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正傳來一陣砸門聲,夾著交疊人聲。
“回來了!”老錢驚喜道,急忙轉身往大門處跑去。
青夫人方才放鬆身體,輕輕呼出一口氣。
一抹淺淡悅目桃紅色,已經模糊在視線中。裂玉早已跟在老錢身後,往大門外跑去。
曲天啊曲天!你可真不讓我省心!
青夫人心中歎道。
大門霍然對開,孟慶豐疲倦沉重的麵孔,被紅燈映得淒涼悲傷,赫然映入老錢焦急關切的眼中。
一幹弟子,白衣飄蕩,均端立於孟慶豐身後,各個神色凝重,麵容淒冷。
“大師兄呢!”裂玉猛地從老錢身後躍出,一眼掃過眾人,卻沒有找到玄闕高大清朗的身影,不由急切問道。
人群中,見王遮山神色疲倦,立在最邊,身側是眉頭深皺的凝蝶與餘墨,挨著飛羽。飛羽臉色悲涼,靜靜佇立,亦是一言不發。
“大師兄呢!”裂玉顧不上向師父行禮,焦急地重複問道,卻無一人回答。
見此情景,她不由心裏猛地一沉,顫抖悲愴道:“難道……”
孟慶豐隻疲憊地搖了搖頭,忽的一揮手,率先大步踏進院中。
身後眾人,隨後魚貫而入,均是一言不發,麵色沉重自裂玉和老錢身邊走過。
“姐姐!”裂玉大步奔上前去,一把拉住走在最後的餘墨,急切道:“大師兄呢!”
餘墨滿眶悲淚,默默回頭,望向身後。
月色泠泠,夜空朗朗,深重濃夜,已經暗到極端,仿佛即將破曉。
順著餘墨閃動淚色的目光,裂玉終於望見了玄闕,卻隻驚得秀目怒瞪,雙肩抖動,忽然,“哇”的一聲,放聲慟哭,幾欲癱倒在地。
餘墨垂淚上前,一把將她收於懷中,任她嘶聲嚎哭,自己亦是淚如雨下。姐妹倆,於冷月中悲慟嚎哭,幾欲泣血。
餘墨身後,幾個白衣弟子,正托著玄闕脫盡血色點的頹敗軀幹,靜靜自二人身畔走過,往花廳去了。
老錢走在最後,走了幾步,又不忍地回頭瞧了瞧依然哭號的姐妹倆,卻隻能搖頭歎氣,說不出半句話來,隻好轉身往花廳去了。
青夫人將孟慶豐等人迎入花廳,大約聽過事情來龍去脈,隨即上前搭住玄闕脈息,凝神思量片刻,立刻斬釘截鐵道:“備快馬!去淩湖找巴神醫!”
老錢慌忙出門去備馬,孟慶豐不願休息,亦向門外奔去,吩咐眾人一同前往。
這一刻,凝蝶神色淒然,默默跟在王遮山身後,正欲一同前往淩湖。然而,當她剛走到大門口,忽然,一把寒光閃閃的鋒利寶劍,“噌”一聲抵住了她的脖頸。
寶劍鋒銳,閃動耀目冷光,於月色中微微顫抖。
“裂玉!”餘墨大驚失色,慌忙抓住裂玉緊握寶劍的手,卻無法撼動半分。
纖纖皓腕,輕輕顫抖,裂玉淚如雨下,巋然不動,緊握著她的顏魂寶劍,抵著凝蝶脖頸,毫無退意。
“裂玉!”孟慶豐皺眉喝道:“這是幹什麼!”
“都是她!”裂玉泣血噴淚,嘶聲道:“不然大師兄怎麼會死!”
“大師兄沒有死!”餘墨緊握著裂玉手腕,啞著嗓子,悲切道:“咱們這就送他去找巴神醫,肯定能救活。”
“我先殺了她!”裂玉猛地一震手腕,瞬間將餘墨震得不由鬆手,向後一個趔趄。
“裂玉!”孟慶豐朗聲大喝。
說話間,裂玉已經挺直冷光懾人的寶劍,直直刺向凝蝶。
冷風中,凝蝶隻眼睜睜瞧著,見裂玉的冷銳劍鋒,正撕裂夜色,淩厲而來,卻隻覺心如死灰,再無半分求生意念,她索性閉上眼睛,悲淚滿麵。
隻聽“叮”一聲,裂玉猛撲而去,卻隻覺鋒刃一顫,陡然被孟慶豐霍然出手的匕首一擋,頓時連人帶劍向後彈開,猛地飛向丈外。她向後滑去,手中寶劍轟鳴震顫,直將她虎口撼得疼痛欲裂。
孟慶豐雙目一閃,匕首已經重新滑入袖中。他的眼中,湧動一陣疼惜,大步上前,嘶聲問道:“沒事罷!”
“師父!”裂玉絕望鬆手,寶劍“當啷”落地,放聲嚎哭道:“為什麼不讓我殺了她!”
孟慶豐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不由老淚縱橫,啞聲道:“這不能怪她!”
餘墨緩緩走來,將手輕輕落在裂玉肩頭,低聲泣道:“先救師兄。”
不久之後,方才還嘈雜紛亂的庭院,便隻剩無盡靜默。
所有人都跟著孟慶豐連夜前往淩湖,尋找巴神醫。
冷風中,凝蝶兀自癱倒,伏地慟哭,捶地哭喊道:“殺了我!殺了我!”
王遮山滿心悲愴,緩緩蹲在她麵前,默默伸出手,卻隻是停在尺寸之外,震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