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王遮山大笑,跟著呂二狗往最近的甬道走去。
呂二狗大搖大擺走在前,王遮山不疾不徐跟在後,雙眼卻暗暗盯著他那左搖右晃的背影,瞬也不瞬。
呂二狗又矮又胖,略顯臃腫的腰間,正掛著那來回晃悠的酒葫蘆,背後卻赫然閃耀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那看似圓滑的背影,實則透著陣陣懾人的殺氣。
王遮山邊走邊想,不由冷汗涔涔,握緊了腰間的刀把。
“三少爺!”呂二狗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霍然回身,雙眼一閃,有意無意瞥了眼王遮山腰間那冷光幽幽的刀把,還有刀把上那微微一顫的大手。
“啊?”王遮山咧嘴一笑,瞬間放開了刀把。
呂二狗但笑不語,指了指眼前一道火光通明的甬道,眯眼一嗅,喜道:“有肉!”言畢大笑,轉身進了甬道。
王遮山噏動鼻子一聞,那甬道內確實正彌漫著可口誘人的肉香。
甬道開闊,火光明朗,眼前隻有呂二狗一人,正款步而去,腰間晃蕩著酒葫蘆,衣袂飄動,正大步往火光深處走去。王遮山微一遲疑,大步跟了上去,那撩人肉香,越來越濃鬱,勾得他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哈!大殿主!”不遠處傳來呂二狗朗朗笑聲,王遮山走得更快,奔到甬道盡頭。眼前正是個亮堂堂的石室,四麵牆壁上亮著巨大火把,一排爐灶上燃著火燒著鍋,灶上白煙繚繞,充滿著肉與麥的混合香氣。
石室中央,擺著個粗木矮案,上麵擺著隻燒雞,托在個青瓷盤子裏。一旁木凳上赫然坐著大殿主殘念,正手握個雞腿,對呂二狗笑道:“哈哈!酒來了!”言畢卻忽然雙眉微皺。他分明是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王遮山,卻隻淡淡掉回頭去,繼續啃他的雞腿。
呂二狗也瞧見了王遮山,隻無奈地拍了拍腰間酒壺,苦笑道:“得!酒要分三份了,喲……我這上好的女兒紅啊!”言畢搖頭不止。
殘念大口撕下幾塊雞肉,大嚼著斜睨呂二狗,忽然放聲大笑,搖頭道:“你這酒鬼!到哪都不忘帶酒,來來來!喝痛快了,正好出去殺人!”
“哈!”呂二狗欣然一笑,回頭瞥了眼王遮山,口中笑道:“三少爺,來坐!”
王遮山見殘念臉一沉,便隻尷尬一笑,淡淡搖頭道:“你們喝!”轉身便要離開,身後卻陡然響起殘念一聲冷哼。
“好一個三少爺!”殘念霍然停手,雞腿停在嘴邊,正斜睨他冷笑:“你是大雪山莊的三少爺麼?聽說……那晚是孤煙雲讓你去燕家的?”
王遮山雙目一閃,微微一笑,霍然回身,注視著殘念,坦然道:“是。”
“哦?”一絲蔑笑浮上嘴角,殘念緩緩將那雞腿放回盤中,抓起桌邊的抹布擦了擦布滿油脂的手,一麵起身,一麵冷笑道:“你果真背叛了大雪山莊?”
那雙眼睛,銳利如刀,刀刀刺人心口。然而,王遮山片刻不語,隻冷笑瞧著他,忽然大步走到他麵前,泰然道:“大殿主很關心我。”
“你想多了。”殘念又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與王遮山臉貼臉,四隻噴射冷光的眼睛,兩兩相對,殺意大盛。
“我隻是不太喜歡叛徒……”殘念盯著王遮山,手中依然絞動那抹布,冷淡一笑。
“大殿主!”呂二狗雙目一閃,霍然上前,一手落在殘念的肩頭,朗笑道:“來來來!喝酒,喝酒!”說著便不由分說地將殘念往桌邊拉去。
殘念冷哼一聲,隨著呂二狗往桌邊走去,一雙銳目,卻依然盯著王遮山,充滿譏誚冷笑。
呂二狗笑吟吟將殘念按在桌邊坐下,起身在灶台邊胡亂找了三個陶碗,“咚”地放在桌上,笑道:“這碗痛快!”說著將三個陶碗依次擺開,斟滿,回頭見王遮山手握刀把,依然立在原地,正滿眼噴火地盯著殘念,便朗笑一聲,大步向他走去。
“三少爺,來來來!一塊喝!”他一邊笑,一邊起身拉著王遮山往桌邊走。
“我不願與叛徒同桌!”殘念重新抓起雞腿,譏誚地瞥了眼王遮山,邊嚼邊道。
“哎呀!”呂二狗感到王遮山渾身震顫,急忙用手按住他握緊刀把的手,一麵繼續拉他,一麵回頭對殘念笑道:“大殿主這話可不對!堡主常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入堡不問過往!三少爺是難得的英雄豪傑,今日能投到苦雲堡門下,難道不是幸事?大殿主心眼也太小了!”
“哈!”殘念怪笑一聲,霍然轉頭,瞥了眼呂二狗,再盯著王遮山,冷笑不語。
見他不再說話,呂二狗便順勢拉王遮山坐下,將美酒往他麵前一推,笑道:“快嚐嚐!這一壇可是十二年的,嚐嚐有什麼不同!”說著又將殘念麵前的碗一推,笑道:“大殿主也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