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陽真人和兩名侍奉童子下了船,雍州刺史烏成忠上前行禮,客套了兩句,低聲問道:“聽說蜀山劍門許無涯許長老午後將至,國師可想與之一會?”
“許無涯?他跑來我雍州又有何事?”一陽真人若有所思地問道,信步往前。雍州曆來屬於東西昆侖的地盤,蜀山的人過來那絕對是越了界,他有些惱火。
“聽說是要收呼延家二子呼延長青入蜀山!”烏成忠落後半步跟在一陽真人身後,“宇文相爺從京中傳來消息,這次蜀山一口氣收了呼延、南宮、慕容以及皇甫四家子弟,似乎頗有深意。”
一陽真人腳步略微一頓,而後輕輕一笑。烏成忠話已經到位,也不再多講,話鋒一轉,簡略地通報了一下夜裏藏寶閣失竊一事。
一陽真人皺起眉頭,詢問了一下東西遺失情況,最後才問竊賊。烏成忠低頭彎腰,將臉色藏起,“這一年來行宮的守衛越來越差,幾個略微有點法力的小賊就能來去自如。”
這一個惡狀告得好刁!但一陽真人並不是白癡,並不想過於明顯地介入宇文家與呼延家之間的爭鬥,淡淡地瞅了對方一眼,“能確定賊子是些什麼人嗎?可是魔道中人?”
“據與那三人交過手的修士說,三人中有兩人長於化形之術,不是幽州萬幻門門徒就是南荒一帶的玄巫教中人。”
一群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一陽真人心中升起淡淡的不屑,沒有再說話。烏成忠殷勤地將對方引上那八駕馬車,一幹人呼嘯而去。
待官家的人走完走盡,船上才有其他人下來。在幾名青年的引領下,近百小兒嬉笑著奔下,男男女女,個個長相不俗,靈氣十足,瞅著李渤、李墨幾個的目光多是居高臨下,神情不屑,如同天上的神視人、人觀螻蟻。
李墨心中大是不忿,若不是答應了母親,自認男子漢、大丈夫絕不可出爾反爾,當場就想轉身回家。
“喂!你……”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站在踏板上,指著舔著臉在一旁瞎忙的劉道士,“知道這裏哪有上好的藥鋪?”
“知道!”劉道士絲毫不以對方年幼而輕視,快步靠到對方麵前,“從這裏進城第二個十字路口往西拐,有家‘回春堂’,裏麵的藥最好!我們雲霄觀也常從那裏買藥回去煉丹。”
那少年相貌俊逸,舉止華貴,點點頭,隨手丟了幾個銀幣給劉道士,回身望著一位女孩,“雲曦師妹可願隨我去看看?也好順便散散心。”
“司馬師兄不用管我!我就想在這船邊走走。”答話的女孩年齡不過十歲左右,聲音有如出穀黃鸝般悅耳動聽,相貌清麗無匹。身形舉止有如三春楊柳,秀麵變幻則若九夏芙蓉;青眉如黛,雙目似水,唇紅若霞,鼻如玉蔥,一口細牙整齊異常且潔白如皓玉,真可謂人已經美到了牙齒。再加上麵帶輕愁,雙目含情,真是那個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這等絕色佳人出場亮相,在場一幹人盡是被驚得不敢出聲。李墨年紀雖幼,卻啟蒙得早,閑書讀了不少,又長時間在市井街坊間廝混,朦朦朧朧知曉些風情,此時也是如被雷劈,全身酸麻,心中直呼:“死了!死了!見過這等天仙一般的風流人物,那凡世間千花萬柳,如何還能再放入心中?唉!看來是命中注定得出家做道士,孤苦一生。”
那姓司馬的少年名叫司馬長風,出身名門世家,性格甚是孤傲。對這師妹那是愛極,絲毫不肯違逆了對方的心願,更不肯擅離,和煦地笑笑,回到船上。
“這幾位就是師叔們所說的雲霄門的師兄?”女孩好奇地望著劉道士,再看看李墨和李渤。
“是!師妹不用和這等人客氣。”司馬長風語帶不屑,“這等人連雲霄門入門弟子都不算!一打雜的。就算是那雲霄門的正式弟子,據說也被原來那幫沒品的老人教成了窩囊廢。”
“放屁!”岸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喝罵,那司馬長風憤然轉身望去,隻見河堤上停著三輛普通平民駕乘的兩輪馬車,七、八個孩童剛剛下地,其中有一濃眉大眼、鼻直口方的男孩正叉腰望著他,臉色激憤。他見對方一身麻衣,發髻由布條綁縛,連根發簪都沒有,知道對方出身不高,出於世家子弟的傳統習慣,他不屑與草民說話,更別說爭論,冷笑一聲,轉臉不再理會。
新來的男孩年在十歲上下,體型和石頭相仿佛,身形壯實。見司馬長風不屑理會自己,心中憋氣,卻找不到發泄處,益發憤怒,恨恨地瞪了劉道士一眼,連帶著李墨、李渤兩人也看不上眼,背著自己的包裹,大步跳上烏篷船,坐進艙中生悶氣。
如此無禮,那還了得!劉道士大怒。他拿西昆侖門下弟子當祖宗供著,卻不意味著是個善人,不收拾本門新人他能收拾誰?正欲挽袖上船發飆,逞逞外門執事的威風,卻聽身後一聲召喚,“劉明,還愣著幹什麼?快點過來替我搬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