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臨川回到桃源別府,掌教和師父師叔們仍在靜室議事,師兄們也沒有回來,他信步走到庭院中,逡巡沉思。
無事獻殷勤盜,他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魅力,吸引阮靜這種古靈的美女。若是圖謀攝魂訣和青蜂劍,她大可直接開口,向奚掌教索要,不必繞這麼大圈子,難道她真的隻是調皮貪玩,把一切當作遊戲?
人的心思很難猜,不是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都經過深思熟慮,可以推測出前因後果,這世上,有太多的臨時起意,毫無道理,多想無益,郭臨川搖搖頭,把疑問埋在心底。
一直等到暮sè四合,荀冶才走出靜室,他臉sè凝重中帶著哀傷,衛蓉娘等人落後半步,頗有敬畏之意。他們的神情不同於師弟對師兄的尊敬,靜室中一定發生了什麼,郭臨川急忙上前行禮,見過師父和師叔。
“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三師叔李少嶼沒有看到自己的徒弟段文煥,心中有些不悅。
“諸位師兄相約去穀中遊玩,尚未回來。”
衛蓉娘知道他頗受同門排擠,忍不住問:“你呢,你沒去嗎?”
“我沒有走遠,去附近的桃林轉了轉,先回來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荀冶,“師父,弟子有要事向您稟報。”
李少嶼當作什麼都沒聽到,他不動聲sè地招呼四師弟劉柏和五師妹衛蓉娘,一同去找找那些出遊不歸的弟子。
“吧,有什麼事,不能當著你師叔的麵。”
臨川把遇到阮靜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師父,隻是客觀的敘述,既沒有遺漏細節,也沒有夾雜自己的判斷。
“你怎麼看?”荀冶想知道徒弟的想法。
“師父,這次赤霞穀論劍,仙都派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荀冶長長歎了口氣,“形勢不容樂觀,的確如阮靜所言。而且……掌教身受重傷,至今未愈,即使何不平沒有三陽劍,我們的贏麵也不到三成,現在就更不成了。”
有些話,他沒有對徒弟明,剛才在靜室之中,奚鵠已經把仙都掌教之位傳給他,並決定破釜沉舟,在鬥劍中用銳金訣自毀飛劍,與何不平同歸於盡,確保仙都派不至於落入外人之手。隻是如今多出三陽劍的變數,師父的一番打算,恐怕要付之東流了。
“師父,不如把攝魂訣抄一份交給阮靜,看她有何辦法。”
“你可知道阮靜的來曆?”
郭臨川搖搖頭,靜候師父解。
“昆侖派直係傳人按修煉劍訣不同青玄四種,她穿什麼顏sè的衣服?”
“那就對了,她修煉青冥訣,是昆侖掌教唯一的徒弟,年紀雖,輩分極高。以她的眼光,不可能看得上區區攝魂訣,她一定另有所圖。”
郭臨川冷靜地:“她所圖再大,也比不上仙都派的傳承。”
“是啊,所圖再大,也比不上仙都的傳承……那就死馬當活馬醫,賭一把了!”荀冶讚許地望著徒弟,稍一躊躇,從儲物袋中取出黃龍子遺下的玉簡,緊緊捏在手中。他的目光投向門戶緊閉的靜室,熾熱如火,若師父能平安度過這次難關,即使付出再多,他也願意。
二人正交談,門外響起一陣喧嘩聲,夾雜著李少嶼憤怒的嗬斥,荀冶皺起眉頭,多事之秋,又添了什麼亂子,他大步迎上前,隻見段文煥眼圈鐵青,半邊臉腫得像豬頭,一條右臂刮在胸前,顯然是被人打折了。
“出了什麼事?”
眾人一下子安靜下來,麵麵相覷。李少嶼瞪了徒弟一眼,“文煥,你來!”
段文煥滿臉羞愧,斷斷續續講了事情的經過。原委其實並不複雜,段文煥一行人與平淵派的弟子發生了口角,火氣騰上來,拔劍相向,結果被對方接連斬斷六柄飛劍,好在對方占了上風,隻是揮拳揍了他們一頓,嘲笑一通,沒有鬧出人命來。
荀冶反複盤問,段文煥見瞞不過去,隻好是平淵派主動挑釁,話得很難聽,毀及衛師叔的清譽,他們這才憤而出手的。
衛蓉娘臉sè蒼白,嘴唇微微顫抖,既羞又惱。
拜入仙都之前,衛蓉娘是一戶姓霍人家的童養媳,圓房三後,被荀冶看中,問她願不願意斬斷塵緣,一心向道,衛蓉娘的丈夫得了癆病,骨瘦如柴,她滿心不情願,得此良機,自然無有不肯。荀冶本打算多出一些銀子給她贖身,但夫家堅決不同意,衛蓉娘生是他家的人,死是他家的鬼,荀冶懶得跟這些村夫村婦糾纏,便使個法術,治好了她丈夫的癆病,將衛蓉娘強行攝走。
他本以為,從此衛蓉娘與夫家就兩清了,誰知她丈夫也是個癡情種子,不等身體痊愈,便一路追趕上來,不心跌入河中淹死,婆婆死了兒子,也投繯自盡,霍家上下,就因為荀冶的出現,一下子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