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燒到了盡頭,爆出一個明亮的火花,泯然湮滅,四下裏被淡淡的月光籠罩無處不在。郭臨川起身走出屋外,仰頭望著黑黝黝的鎮妖塔伏,不能自已。
在石梁岩上,他被“看見召喚是他再度突破洗鹿訣的契機,問題在於,那究竟是誰?阮靜傳他洗鹿劍和洗鹿訣,到底有何用意?宋韞她回到流石峰後,立刻閉關療傷,一直沒有露過麵,若是她平安無事,想必會揭開事情的原委,告訴他這一切背後的真相。
想起那個老氣秋橫的蘿莉,坐在枝頭啃桃子的情形,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暖意。
正當他沉溺於回憶中,心神稍分的時候,一道璀璨的劍光赫然劃過際,如流星墜地,勢不可擋,郭臨川急忙回頭望去,隻見石梁岩上斜插著一柄飛鐮,一人足踏鐮柄,背手而立,夜風吹動衣袂,飄飄若仙。
鉤鐮宗上下俱被驚動,陸葳排軒而出,見師叔魯平風采不改,又驚又喜,忙攜宋韞搶上前去,朗聲道:“恭迎師叔出關!”
那人嗬嗬大笑好,你們都在山上非呢,他到哪裏去了?”
仇滌非失陷在蒼龍洞中,生死未卜,陸葳心中一緊,心念急轉,含糊道:“仇師弟尚未回來,想必這幾也該到了,師叔請先到冷泉洞暫歇,容我細細稟告。”
魯平甚是早聽出陸葳言外之意,他微一沉吟好,去冷泉洞。”當下收了飛鐮,步下石梁岩,朝冷泉洞行去。陸葳遣散了一幹二代弟子,單單叫了餘瑤同行,一來她親曆赤霞穀的變故,師叔或許會垂詢於她,二來師叔對這個徒孫另眼相看,頗為親近,曾親自指點她修煉玄
郭臨川遠遠望著他們離去,心中忽然記起仙都派,微有些惆悵。他已被推到懸崖邊上,身後再無師父師兄弟的扶持,隻能一個人孤獨走下去,昆侖雖大,卻隻能寄身,他不會被接納,無法真正成為其中的一員。
眼看他們即將消失在視野外,那破關而出的鉤鐮宗前輩似乎感應到什麼,驀地停住腳步,回過頭來,視線遙遙落在郭臨川臉上。他的雙眸隱隱燃起兩團跳動的火焰,郭臨川臉sè大變,本能地閉上雙眼,連退數步,似乎被灼熱的光線燙傷。
“那是誰?我怎麼沒見過?”魯平皺起眉頭,不知為何,他對此人的第一印象極差。
陸葳急忙解釋道:“他是掌教的師侄,姓郭,叫郭臨川。”
“掌教的師侄?他在我鉤鐮宗做什麼?”
“此事來話長,跟餘瑤也有莫大的幹係……”
“瑤兒也牽涉在內?看來我閉關的這些r生了很多事!”
陸葳下意識看了師侄一眼,見她臉上頗有柔媚之頭忽然一跳,暗自許久以前,宋韞曾不經意向她提過,魯師叔似乎對餘瑤頗有意思,當時她隻一帶而過,沒有細,事涉尊長,自己聽了也如風過耳,沒有放在心上,如今餘瑤已是郭臨川的侍妾,掌教也默許此事,魯師叔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
一行人繞到石梁岩的背麵,踏進了供奉鉤鐮宗曆代祖師靈位的冷泉洞。
走了十餘步,前方出現兩條岔道,魯平當先折向右行,引著眾人來到一間石室中。石室的角落裏有一汪泉眼,流水潺潺,如佩玉鳴鸞,沿著石砌的水槽注入水池中,池水清澈如鏡,既不見其滿溢,也不見其減損。
魯平、陸葳、宋韞三人按尊卑一一坐定,餘瑤輩分最,沒有她的座位,她在一旁汲水烹茶,默默無語。
陸葳輕輕咳嗽一聲,將太一宗千裏奔襲赤霞穀的始末了一遍,最後提到掌教令他們護送郭臨川和餘瑤先行返回流石峰,不知是何用意,然後閉口不言,靜候師叔垂詢。
石室之中茶香冉冉,誰都沒有舉杯。隔了良久,魯平微微歎息道:“掌教命你等先回流石峰,其中的深意,到現在還想不明白嗎?”
陸葳困惑地搖搖頭。
魯平苦澀地道:“不是五行劍宗,不是禦劍宗,不是毒劍宗,而是鉤鐮宗——滌非恐怕已經隕落了,空竹山懸崖之上的屍體,有一具便是他,你們留在斷崖峰,徒亂心緒而已。掌教既決定用山河元氣鎖交換昆侖弟子,自然不yù旁生枝節……”他端起茶杯,淺淺嚐了一口清茶,卻久久沒有放下。仇滌非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一向視其為衣缽傳人,到頭來卻白發人送黑發人,雖地不仁,大道無情,畢竟授藝多年,師徒交心,難免會觸動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