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臨川被突如其來的異變嚇了一跳,好在玉簡亮了一下,轉眼又恢複原狀,他無暇細想,全力以赴役使洗鹿劍,飛劍化作一道淡淡的血橫往複,犀利無匹。毒蛛在方寸之間劃動一節上肢青蜂劍與之周旋,非但盡數抵擋住,且速度越來越快,玉海之中青光閃動,漸漸壓製住洗鹿劍。
餘瑤見郭臨川隻有招架之力,心中焦急萬分,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奮力催動短柄雁鐮,聲輕響,飛鐮從石縫中掙出,落入右掌。她當即繃緊腰腹,腿腳緊貼在石壁上,上半身微微後仰,折成弓背形狀,鬆開左手捏定劍訣,元氣從手三脈噴湧而出,源源不斷注入飛鐮,催動玄最強的一擊。
幕席地,不昧其潔,一點晶瑩的雪珠從鐮刃飛出,似慢實快,濺向赤腹毒蛛的後背,毒蛛早有防備,禦劍磕開洗鹿劍,上肢劃出一個古怪的符字,青蜂劍嗡嗡鳴叫,刹那間青鐵蜂王振翅而起,迎著雪珠張開口器,隻一吸,便將雪珠吸入腹中。
郭臨川心中念頭急轉劍內的手法,分明就是攝魂訣的神通之一,毒蛛背上的人臉,必定與黃龍子有莫大的幹係。
雪珠入腹,寒氣大作,青鐵蜂王仿佛喝醉了酒,歪歪扭扭兜了兩個圈子,突然失去控製,秤砣般一個勁地往下墜,百丈虛空,轉眼到了盡頭,蜂王直挺挺墜入水潭中,禁咒發動,元氣震蕩,連同雪珠一起碾為碎屑。青鐵蜂王的無視禁咒封鎖,逸出水潭,星馳電掣投入青蜂劍沉寂下來,劍身的青光又暗淡了許多,幾近於無,顯然受損不輕。
赤腹毒蛛分神驅動劍內郭臨川壓力為之一輕,饒是如此,他依然無法攻破青蜂劍,一人一蛛以飛劍對擊,僵持不下,百忙之中,郭臨川心中掠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居然連一頭人麵蜘蛛都收拾不了,可真夠丟人的!”
餘瑤耗盡全部元氣,倦意陣陣上湧,她心知絕不能在此刻暈倒,急忙將短柄雁鐮深深插入石壁中,解開腰帶,將身體牢牢縛在鐮柄上。好不容易打完最後一個死結,她覺得腦中一陣暈眩,頓時失去知覺,手腳軟綿綿垂下來,身體掛在半空,猶如枝頭搖晃的枯葉。
沉寂,青蜂劍威力銳減,赤腹毒蛛似乎意識到什麼,壓低腹部在石壁上一挫,鬆開八條毛腿,拖著一根晶亮的蛛絲墜入玉海深處,恰好避開洗鹿劍的鋒芒。
郭臨川反應極快,立刻役劍斬向蛛絲,孰料蛛絲又韌又黏,粘在劍身上,莫斬斷,倉促間連甩都甩不開。稍一耽擱,青蜂劍即從黑暗中飛出,毒蛇般刺向餘瑤,郭臨川急忙出劍攔截,雙劍甫一相交,無數蛛絲噴出,將二劍纏在一處,如同結了一隻繭,毒蛛從青蜂劍劍柄後躍出,淩空撲向他胸口,背上的那張人臉容光煥發,表情異常詭異。
“該不會是奪舍吧!”郭臨川眼睜睜看著赤腹毒蛛張牙舞爪撞向自己,偏偏懸在石壁上,躲閃不及,危急之中,泥丸宮忽然一熱,一道劍氣從眉心將毒蛛一剖為二,絲絲縷縷黑氣在空中凝聚,不斷變幻著模樣,最後化成一個的人影,麵目與蛛背上的人臉一模一樣。
“未能逃過此劫,奈何!早知如此……”他長歎一聲,連連搖頭。
郭臨川心生旋即抬頭望去,隻見玉海之中白光閃動,清明的身影憑空出現,手一揮,無數劍氣縱橫交錯,將那黑氣幻化的人困於其中。
“那道劍氣……”他醒悟過來,是清明在他泥丸宮中種下一道劍氣,一旦激發,應念而至,雖隔萬裏有如咫尺。
清明嘿嘿笑著:“不錯,救了你一回,掌教的師侄,若被這縷殘魂奪舍了,昆侖的臉往哪裏放去!”
“他是誰?”
“不知道。流石峰的護山禁咒疏而不漏,一定是有人把他帶進來的!”清明上下打量著劍氣中的殘魂,目光閃爍,不懷好意。
“打算怎樣處置他?”
“交給掌教近流石峰不大穩當,什麼孤魂野鬼都冒出來了!”清明伸出五指虛虛一捏,將殘魂攝入掌中,身影再次消失。
郭臨川暗暗點頭,果然是劍靈無形之體,往來自如,完全無視這一界的法則。他收回洗鹿劍,胡亂扯斷蛛絲,先把青蜂劍收入劍囊,然後禦起洗鹿劍,將餘瑤解下來,攔腰抱起,拔出短柄雁鐮,飛起至文心閣入口,將蛛網撩開,徑直離開玉海,回到二樓的靜室中。
餘瑤兀自昏睡不醒,郭臨川知道她隻是脫力,並無大礙。他把餘瑤心放平,讓她枕著自己的大腿,脫下外衣蓋在她身上,就像當初在赤霞穀山腹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