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之瀾和樸衛不約而同一聲,似乎頗為驚訝。
劍芒依附於飛劍,就像藤蘿依附與古木,皮之不存,毛之焉附,的正是這個道理。劍芒修煉到處,吞吐三丈開外,神出鬼沒,如長虹貫人於無形,然而循根溯源,依然離不開飛劍隻有更上層樓,就像寇玉城那樣,讓劍芒脫離飛劍,這才是劍芒巔峰的特質,距離劍氣境界隻有一步之遙。
烏黑的劍芒一閃即逝,視劍雨如無物,甫一即至眼前。向漁終於為之心神動搖,不再能維持息”之勢,飛劍微晃,與劍芒硬拚一招,一聲巨響,手中之劍頓化作齏粉,他胸口如遭重擊,斷線鷂子一般倒飛出去,嘴一張,一道血箭受傷委實不輕。
鶴山道人揮出劍氣化解了劍芒,邢越將向漁穩穩托住,手掌一番,把血箭壓回到他體內,源源不斷注入元氣,頃刻間緩解了他的傷勢,不至留下後患。勝負已分,寇玉城以劍駐地,胸口劇烈起伏,形容頗為疲倦變幻莫測,淩厲至極,若非他已經修煉到劍芒巔峰,揮出那石破驚的一擊,終究逃不過力竭倒地的命運。
眾人這才看清他手中的飛劍,形同一根粗厚的鐵條,略具飛劍的模樣,劍尖作鈍圓,兩側不開鋒,無脊黑沉沉極不顯眼。旁人看不出其中的玄妙,毒劍宗的唐守荊卻是識貨之人,不由暗暗歎息,這一柄鐵劍,劍胎隻是尋常隻因胡亂融入了無數妖丹,又不及煉化,在持續不斷的激戰中強行揉為一體,才能如此黝黑堅硬,毫無神通可言,隻能當成鐵條亂掄,真是暴殄物!
向漁緩過心神,暗暗歎息,他已經輸了這一場試劍,多無益。可恨在赤霞穀中,他慣用的疾風千仞劍毀在雷火劫雲下,否則的話,息”的威力更要強上倍許,未必就敵不過寇玉城的劍芒巔峰,反倒是師弟丁一氓因禍得福,桃木鎮元劍並非五金之物,安然無恙。
鶴山道人對這一戰的結果很滿意,點頭道:“第十場試劍,寇玉城勝,向漁敗。”清明應聲將月華輪轉鏡拿起,放在一枚紫玉佩旁,那紫玉佩是寇玉城摸得的彩頭,雕刻了五種猙獰的毒蟲,一看便是大凶之物。
浦之瀾心中的懊悔無以言狀,他門下的弟子,無一人能與寇玉城相提並論,即便是寄予厚望的兒子浦羽,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企及劍芒巔峰的境界,如此良才,竟然白白錯過,他忽然覺得,桀驁不馴,沉默寡言,這些又有何妨,隻要出於他浦之瀾門下,即便有再多的毛病,也都可以忍受。隻是這樣的良才,已被他生生逐出門外,唯有掌教獨具慧眼,始終對他照拂一二——想到這裏,他忽然福至心靈,凝神打量著郭臨川,心想,難道,他會是第二個寇玉城?
向漁目視寇玉城良久,拱拱手道:“師兄修為驚人,弟自愧不如,以後若有機會,再行討教。”
寇玉城自覺元氣大損,不足十之二三,暗自心驚,他勉強笑笑幸,向師弟過謙了。”他一向寡言少語,今次這些話,其實對向漁頗為忌憚。他在蠻骨森林修煉十年,心高氣傲,隻以為流石峰上再無敵手,沒想到先挫於以前的師父浦之瀾,後領教了燭的淩厲無儔,傲氣頓為之一斂。
鶴山道人撚須微笑錯,今年的歲末試劍,比往年更有驚喜,連貧道都覺得意外,嗬嗬……接下來,郭臨川,你來吧。”
郭臨川正中下懷,踏上半步,向寇玉城道:“請寇師兄指教。”
邢越頗有些意外,郭臨川尚未修成劍芒,而寇玉城已是劍芒巔峰境界,二人修為相差太遠,就算寇玉城在激戰之餘,元氣大損,也不是郭臨川能夠望其項背的。他不禁多問了一句:“你想好了?”
師兄連試兩場,是做師弟的占了便宜。”
邢越搖搖頭,覺得他自不量力,回頭望了師兄一眼,隻聽鶴山道人道:“準了。”
寇玉城也不多話,上前將鐵劍交於邢越之手,任其打入“護生訣”。郭臨川手一翻,從劍囊中又取出一柄青濛濛的飛劍師兄修為遠在我之上,不敢怠慢,願以洗鹿、青蜂雙劍請教。”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為之側目,分心二用禦雙劍,乃是困擾劍修已久的一個大難題,若能禦一劍飛行,禦一劍對敵,身與劍合一,心與劍合一,將劍修的長處發揮到淋漓盡致,玄門修士縱然法寶眾多,也不堪一擊!隻是禦劍講求全神貫注,“快準穩”三字缺一不可,分心旁鶩禦二劍,隻會適得其反,兩頭不著落,郭臨川能夠以雙劍對敵,想必有所倚恃,不由人心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