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黑的,全是黑色的……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她知道,他們不會關著的燈,現在更不可能是夜晚,她甚至能感覺到窗外的陽光落在身上的溫度,但是她的眼神就是沒有焦點,一切在她眼中都隻是黑暗。這一切,還不足以倒塌她的世界麼?這一切,還不足以讓整個湛家重新陷入冰窖般的世界麼?
湛一凡用力的將薄荷抱入懷裏,背對著眾人,沒人看的見他現在究竟是個怎樣的表情。可是從他那堅定的擁抱姿勢卻也看得出他這一刻的執拗和落寞傷心。他的心必定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還要難過,可他是薄荷最堅定的港灣,所以即便步不發一言,他也必須用力的抱著她,用自己最堅實的懷抱擁著她,讓她即便崩塌也能靠著他。
“湛一凡……我瞎了……我真的瞎了……”薄荷低聲的哭著呐喊,聲音都變得嘶啞。白合附在宋輕語肩頭,這一刻她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再多的堅強,落在薄荷的事情上似乎都變得不堪一擊,她這個做母親的寧願那一切的磨難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寶寶……”湛一凡的哽咽更是讓人心碎,宋輕語看不下去了,捂著唇起身便衝了出去。
醫生搖了搖頭歎息,一副他們已經盡力了的表情,目前看來要再做個檢查是不太可能的事,還不如先給他們一個接受這一切的清靜空間。轉身醫生領著護士也退了出去,白合擦了擦眼淚想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也全部咽了下去,轉身也跟著走了出去。也許是信任湛一凡比他們任何一個人更能安慰薄荷的心,所以一切話到了嘴邊都變成了無力的徒勞,還不如給他們一個安靜。
安娜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其實她的腿很軟,眼淚不比薄荷流的少。但是哭又有什麼用?她已經明白,現在哭也沒有任何用,她必須堅強。木已成舟,她的雙手已經沾染了罪孽,而她當前必須救出自己的父母。至於少夫人,是她安娜對不起她,她這輩子做牛做馬都會贖罪,但贖罪之前她要做一件事,為自己……更為少夫人!
安娜決絕的抹掉臉上的眼淚也退出房間,在她合上房門的最後那一霎那,病床上正相擁相偎的那對身影,那雙原本淚眼朦朧的眸子隨著最後那一細合上的門縫,眼底精光淩厲,神采乍閃。
“喂?你要我做的事已經做成功了,你可以放了我的父母了嗎?對,剛剛拆了紗布……少夫人看不見你滿意了嗎……是,我是賤人!我是世界上最賤的賤人……你可以放了我父母和弟弟嗎……希望你能做到,晚上,我能見你一麵嗎?嗬……難道,利用完我,就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了?好……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安娜順著牆角坐在地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隻要父母安全,她還怕什麼呢?她安娜已經做了這輩子所做過的最壞的事,失去了良心,失去了做人的資格,她還有什麼事是不敢做的?
哭夠了的薄荷在眾人眼中似乎已經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雖然讓人傷心絕望,但是除了接受,她還有什麼可做呢?
醫生給她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看著病房裏已經各自恢複了平靜看起來都已經接受了事實的眾人道:“和我到辦公室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