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醒了就好。”磚窯廠的老王見孩子醒了,人也跟著放鬆下來,催著蘇慶趕緊去再弄點溫開水來,讓孩子喝了發發汗,好緩解一下身上的暑氣。
蘇慶其實根本就不想動,他心裏還置著氣呢,奈何磚窯廠的老王一直催他,想到以後還要到人家廠子裏大哥零工什麼的,蘇慶也就咬牙忍了。不過,這種時候,他是沒心情去給蘇白找什麼熱水,就順手把桌子上一大碗涼著的苦茶端了過來。
蘇白雖然嘴裏沒味兒,但那苦茶水對他來講實在不是什麼美味的東西,喝下去反倒是有種搜腸刮肚的感覺,嗓子眼裏一股一股的往外冒酸水。本來蘇白以為自己是能忍住的,可那感覺實在太不好受了,加上他又一天沒吃飯,身體正虛弱的時候,一個沒忍住,一口膽汁一樣的東西便嘔了出來。
秦牧一看蘇白這副模樣,趕忙的又把蘇白抱起來,塞在車後座上,招呼著給他指路的老王往最近的鄉鎮診所趕去。一行人走的匆忙,反倒是把蘇慶這個正牌的父親給扔下了。
這一路上,秦牧從老王嘴裏,把蘇白的身世背景聽了個大概。合著自己無意間救了的孩子還有那麼一段坎坷的身世,還當真是應了那一句躺著也中槍的名言。秦牧雖然心裏是同情蘇白的,但他作為一個與蘇白毫無血緣關係的路人,這種故事聽聽也就罷了,管閑事什麼的,還是算了,他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兒撐得。
要說老王本身也不是個愛叫舌根子的,之所以會把蘇白的事情說給一個陌生人聽,完全是因為看了今天蘇慶的做法,在替蘇白這孩子鳴不平。想到自家那個整天隻知道上房揭瓦,成績爛的一塌糊塗的兒子,老王瞥了一眼歪在後座上的蘇白,心說這麼個聰明好學的孩子,要是自家的該多好。錯就錯在他投錯了胎,落在了蘇家那麼個環境裏,生生的就被拖累了。
鎮子上並沒有什麼像樣的醫院,隻有一家由幾間平房組成的衛生所,裏麵坐診的大夫當然也不會是什麼名醫聖手,但看個簡單的頭疼腦熱跌打損傷什麼的還是很在行的。隻見一個大夫模樣的中年男人上來在蘇白身上摸了摸,夾了一個溫度計在他腋下,又問了老王和秦牧幾個簡單的問題,就擺擺手說:“正常現象,我摸著他體溫不算太高,一會兒看看體溫計,要在可控的範圍內,就帶回去給他物理降一下溫,記得別吃些太過刺激的食物就好。”
秦牧從來就見過這麼不負責任的大夫,蘇白那模樣明顯就是需要留下來觀察的,這人竟然就這麼鼓搗兩下,連藥都不開,就直接讓把人帶回去。這是醫術不行,還是太信任自己的本事,以至於他都可以無視病人的死活了?
中年男人不是傻子,再說,他在這一帶開診所也有些年頭了,且不說醫術如何,看人的本事倒是練出個十成十,這秦牧臉色一沉,他就明白了對方心裏在想什麼。
“我說年輕人,看你的行頭跟車,是從大城市來的吧?我們這鄉下地方,可不比你們那的大醫院,看病問診最講究的就是簡單高效,能給病人開一塊錢的藥,就不給他拿兩塊錢的。再說這蘇家二小子就是個中暑,身上的溫度也不是太高,物理降溫反倒是比給他開一大堆藥片對身體更好些。”
“呃……”秦牧沒想到這大夫竟然隻看了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的想法,被搶白了兩句以後,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更好了。
倒是那大夫並不介意,轉身從架子上拿了一瓶醫用酒精並一袋棉球、鑷子塞在秦牧手裏:“你要是實在擔心他,就把人搬到那隔壁屋去,用酒精在他額頭、耳後、腋窩幾個地方一直擦,效果比敷毛巾要好些。我這還得配兩份藥,就在對麵屋裏不走,有事你叫我。”
秦牧這會兒是硬被趕了鴨子上了架,心裏鬱悶的不行,但他心裏那份責任感,倒是驅使著他照著那個蒙古大夫的話做了。得,就當他日行一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好了。
卻說蘇慶被秦牧等人直接晾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後覺得事情不對,也趕忙往診所方向跑來。但他那兩條腿再快畢竟跑不過四個輪子,等他到了診所的時候,秦牧已經用鑷子夾著棉球,在蘇白身上擦了好一會兒酒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