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既然人家正牌家人都來了,秦牧想了想,就下了決定,把手裏的東西往蘇慶懷裏一塞,指指床上躺著的蘇白:“給他擦額頭,耳後,腋窩,物理降溫用的。”

“嗯?”蘇慶剛一進來,就被秦牧交代了個任務,迷迷糊糊的就把東西接在手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秦牧已經一陣風一樣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蘇白吐過一次,又補充了水分,被酒精擦著做了一會兒物理降溫,身上已經感覺比剛才好了很多。所以,當他看見一直在幫他弄酒精棉的那個陌生男人走了,換上蘇慶和他大眼瞪小眼以後,強撐著身子,不顧自己的腦袋還有點暈,就要挪著下地。

“床上躺著。”蘇慶看剛才那個陌生人給小兒子擦的時候,他還好好的躺著,等自己接手過來,這小子就像床上長了釘子一樣想溜,剛才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蹭蹭的冒出來。

蘇白卻不管那個,之前蘇慶不讓他上學的事還沒過去,剛才又在他正難受的時候,往他嘴裏灌苦茶,這哪像是個親爹會做的事情?趁著自己現在還能動,蘇白可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再有半點瓜葛。

“嘿,你小子還來脾氣了!”一直以來,蘇慶在家裏都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哪受得了自己小兒子一而再的挑戰權威。

蘇慶最後這句話不吼還好些,這一吼,蘇白那股子倔勁也越發厲害起來。哪怕此時他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也要強撐著讓自己站直了。

“這是怎麼了!”秦牧本來已經走出去了,可手放在車門子上又收了回來。磚窯廠老王的話仿佛又在他耳邊回響起來,秦牧怕蘇家那個不靠譜的家長再因為蒙古大夫給開了瓶酒精,回頭再吵鬧,就把掏出來的鑰匙又放回口袋。折返回去,找蒙古大夫把酒精錢給了,還多付了一瓶酒精錢,打算臨走前再最後做件好事。

蘇白身體還虛著,站在地上已經很勉強了,實在是沒力氣回秦牧的話。蘇慶則是連扭頭看一眼秦牧都不想。

屋內的氣氛一下子凝滯起來。

大家都不說話,沉默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剩下的人都不存在一樣。

蘇白忍著頭疼站了一會兒,總算不那麼暈了,才強扯著嘴角對秦牧擠出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秦先生,給你添麻煩了。”

“沒關係。”秦牧看著眼前那個搖搖欲墜的小孩兒,心裏最柔軟的那塊地方,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讓他不自覺的就向前走了兩步,扶著小孩兒讓他重新坐回床上,“這對我來講,不過是舉手之勞。你現在身體太虛弱,還是先坐下吧。”

蘇白微微掙了一下,並沒順著秦牧的意思坐下。他現在隻想馬上離開這裏,離開蘇慶的視線範圍。再和這個男人同處一室,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畢竟,這人從生物學角度上講,還是自己的父親。六年的學校生涯,除了教會了他知識是一切生產力之外,也教他學會了起碼的做人準則。

秦牧是何等聰明的人,結合者之前聽磚窯廠老王說的八卦,很自然的就猜出了蘇白想做什麼。但是,自己真的要多管這個閑事麼?秦牧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有了秦牧搭的這把手,蘇白感覺自己站的穩多了,但要讓他自己走路,還是有些困難。

“你這是翅膀硬了,想要自己單飛麼!”蘇慶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的小兒子,“我這是這麼多年,拿糧食養了隻白眼狼不成?行,你要是想走,現在就給我滾,滾的遠遠的,滾到一個我永遠也看不到你的地方,你永遠也別回來了!”

蘇白感覺有眼淚在自己眼圈兒裏打了個轉兒,險些就要衝破閘門掉落下來。他以為,爸爸其實也是關心他的,不然不會把他養這麼大,還出錢讓他去讀書,甚至還會跑著追來這裏。可他最後那句話,生生的把蘇白心底對於這個男人僅剩的那點期頤擊碎了。

父子親情,本就是血濃於水的關係,這兩天,哪怕蘇白心裏就是再恨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冷血,也是從未想過要永遠離開這個家。潛意識裏,作為子一代唯一健康的孩子,蘇白甚至已經將自己定位在那個將來要挑起家裏大梁的頂梁柱的位置上。

之所以他會如此努力的給自己爭取去讀書的機會,完全是因為在過去六年的學習生涯,除了讓他更加堅定了知識就是第一生產裏的信念外,也讓他知道了各國的曆史上,曾經有太多人,就是因為有了知識,才讓自己的命運發生轉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