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他還未及邁步,已被牢牢抱在結實的懷抱中。

離契的臂膀緊實得如同鐵箍,勒得他動彈不得,天璿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想要勒斷自己的肋骨。

狼妖將頭壓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著不可思議的壓抑。

“為什麼……你總是不願讓我幫你……對你……總是……我總是覺得無能為力……”

是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他能做飯,可天璿不吃的。

他燒起爐火,可天璿不會冷。

他準備溫暖的被褥,可天璿不需要睡覺。

天璿有足夠的能力,即使沒有他,星君也能獨自破妖域,闖不周。

然後有一天,他完成了天界的使命,一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再過千年,他便會徹底忘記曾經有一頭黑狼妖,在短短的如同眨眼般的短暫裏,伴他左右。

想到這裏,他的心髒就想被一隻手緊緊拽住,越捏越緊。

可天璿,卻仍是如初相識時那般,淡漠的樣子。

他可以在岩石上看書,一看便是一天。

他可以遊走林蔭山溪,一走便不知日落。

他可以觀星像揣天機,整夜地站在屋外。

或許再過千萬年,天璿也不會改變。

即使他夜裏總是悄悄地摟緊天璿,卻總不禁會想著,天亮時,懷裏會否隻徒剩一具冰冷的軀殼。

從未感受過的彷徨在心的深處蔓延著,離契隻是徒勞地掩飾著,但空虛,卻像爛掉的蘋果上的腐俎,不斷蠶食著餘下的一切。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異常,天璿沒有掙紮,隻任由他緊緊地困住自己。

這隻堅強的狼妖總會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露出神傷,卻在他回頭的瞬間用笑容掩飾,甚至不惜動用幻化術,小心翼翼地將心裏的情緒掩藏,不願打擾他的靜修。

或許離契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事實上,再高深的幻化術,也無法掩藏狼妖雙眼中不堪一擊的脆弱。

天璿輕輕地歎息,伸手撫上離契有些淩亂的長發,想起相遇初時他那硬氣倔強,即使麵對強敵仍是不折不撓的頑固,如今卻每日如履薄冰般擔憂著什麼,每當看到這樣的離契,便總是想與他說,“我不會回去。”

然,可以麼?

他自嘲,星君真身在天,這副軀體縱有他元神維持,總有一日,難免腐敗,介時,便是他再不願意,還是得重返天庭。

沒有天帝諭旨,他又如何能再度下凡。他沒有天樞那般降魔伏妖的能耐,自不會時常受天帝調遣。難道要像開陽那般,悄悄避開了天兵神眼,溜下凡間?即便如此,亦難長久……

他,又能為他做些什麼?

難解的困局,便像麻亂的蔓藤糾結在心。

許久,天璿感到離契放開了些許,然後退開半步,依舊露出那恍若無事的笑容。

“抱歉,我一時失態了。”

天璿卻是皺眉,他是否知道自己的笑容扭曲得如此勉強?

猛地伸手扯住他的頭發,在狼妖吃疼呼出聲來時,吻住了有些粗糙的嘴唇,細細碾咬。離契始時吃驚,但很快便被涼涼的嘴唇與舌頭俘獲了意誌,本能地探出舌頭,卷住對方,交纏。

在他正要伸手去摟天璿的腰背,欲加深這刻的接觸,天璿卻退開了。

漆黑的眸中有著一掠而過的欲念:“你並不需要道歉。”聲音低啞得連自己都覺得吃驚,這副身體居然本能地產生了□□。體內的妖氣也在不知不覺間騷動起來,天璿強自壓下紊亂的氣息,轉開了視線,不去看離契失落的臉龐。

他拿起乾坤袋:“給你氣糊塗了,我這正好帶了玄蜂最喜之物。”他邊說著,邊從裏麵找出一株絳紫色皺皺巴巴的花骨朵。

離契也很快地收拾了心情,畢竟他們現在身在不周,四處伏危,不能分心其他。

一股紫堇仙氣縈繞花身,隻見那花筒慢慢翹起,絳紫外衣層層打開,如美女羅衫輕脫,曼妙非常,漸漸地,綻出二十來片的雪白花瓣,與外表全然相勃的重瓣花身,晶瑩剔透,顫抖的花瓣豔麗動人。

天璿將花輕輕放在地上,金黃色的花蕊羞澀敞開,嫋嫋升起一個白衣女子的幻影,她麵容素雅嬌麗,眉黛含凝,眼波流盼,然在眉宇間,卻有幾分淒迷。

女子朝空望了一眼,便舞動水袖,瞬刻間,巴掌大的花溢出層層清香,香味孤高典雅,非常品可媲。

那些棲息在枝上的玄蜂便像被蠱惑了般,紛紛震翅而起,繞著香氣飛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