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雲飄至,天帝帶了天目神將降臨天池,星君連忙見禮,那守湖的仙童更是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見到二位星君在此,天帝笑盈盈地看著天樞:“怎麼回事,時辰不是還沒到嗎?”
天樞雖擔心天璿,但天兵迎敵,來者不善,急問帝君:“敢問帝君,誰人與天兵相鬥?”
天帝祥目一笑,並未細答,隻是攏著袍袖看向遠處的惡鬥方向:“別急,一頭小小天獸,豈能鬥得過朕的天兵神將?”
果然,片刻後,廝殺聲漸漸減弱了,天兵得勝而來,向帝君承稟。
“是何妖孽擅闖南天門?”
帝君一聲喝問,便見幾名天兵以長槍夾拖一頭青鬃獅子上來,那青獅全身毛發帶電,本該威武模樣如今全身血痂,股後六尾已折其四,鋼爪利甲亦斷得厲害,更見它左額至臉一道深坑刀傷,延及眼窩,無法掀起的眼皮下尚留著駭人的鮮血。
領軍神將向天帝稟告道:“此妖凶猛非常,爪利如鋼,斷了眾多仙器,更悉施雷電,有不少將士被它雷電所傷,險些破了元神。”
“好厲害,果然不愧雷獸之名。”
天帝看著那青獅,完好的右眼中仍有著不屈鬥誌,即便敗在天兵手下,這剛傲獸性亦未低頭。
如此傲獸,難怪當日不肯屈就成騎。
那青獅眼中卻並無這位天上至尊,如今它隻餘一目,艱難地掃過四周,突然在眾人身後看到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
“天璿!!——”青獅突然口吐人言,企圖掙脫天兵長槍桎梏,向前撲去。
眾天兵見它襲向帝君,慌忙長槍突刺,夾它去路,壓它四肢,更有兩杆利槍刺透肩胛,將它釘在地上。
“放開我!!天璿!!天璿!!”青獅像發瘋一般拚命衝前,竟然不顧自己身上插了長槍,掙脫著往那紫色影子爬去。
站在岸台上的天璿終於動了,他步下玉階,慢慢走到青獅麵前蹲下身來,好久好久,才吐出一句壓抑過深的呼喚:“離契……”
青獅聞他低喚,頓是大喜過望,本以為已成陌路,但他原來並未忘記自己!!勉力揚起鼻頭在天璿身上嗅著,嘴裏不住呢喃:“天璿……天璿……我終於見到你了……天璿……”又見天璿被一條金色紡繩捆綁,頓時惱了,“他們竟敢捆你!!可惡——”張開利牙又啃又咬,欲將捆仙繩咬斷,豈知這捆仙繩乃天龍筋所成,哪裏是能輕易咬開?
無奈之下,青獅也不管其他,念動法咒,竟就此化出人形,伸手要來給他鬆綁。他一身赤裸,與五百天兵烈鬥所受的累累傷痕動人心魄,臉上刀疤更是猙獰。可他卻是不管不顧,一心隻想解開捆綁天璿的仙繩。
天璿輕輕地搖頭,搭下他伸過來的手,道:“不用了,離契,我自己可以解開。”
身後的天樞卻是愕然,捆仙繩專為縛神而設,根本無解,除非……
“天璿不可!”
然而一切太遲,隻見天璿身上妖氣奔騰,頃刻間將他元神吞噬,現出妖仙模樣,發如飛雪,目現赤紅,邪魅之中,再無半分星君仙氣。
天帝見狀亦是愕然,回神暴喝一聲:“放肆!!”眾天兵連忙衝過來,兵刃向內,將天璿離契團團圍困。
天璿卻是輕笑。
原來他在被天樞捆仙繩所困之時,已暗自釋放妖力,任由身上妖氣縱橫,這百妖之力本就非同小可,加上吞噬了星君億萬年的精元,更長其鋒,其勢之盛竟教日月易輝,天地黯然,便連天帝亦不禁皺眉。
他實在料不到天璿星君會如此選擇,甘願放棄仙身,寧入妖道。
捆仙繩再無作用,鬆散落地,天璿無視旁眾天兵神將,彎下身來,斜手一劈,將桎梏狼妖的槍杆全數截斷,妖力一震,仿佛出現一道氣場般將眾將士震開半丈開外。
天璿是仙是妖,對離契而言全無意義,如今僅餘一隻的青綠獸瞳中,隻映著他朝思暮想的星君身影,他顧不得自己身上尚插了斷裂的槍杆,跪在地上伸出手臂抓住天璿雙肩,非常仔細地看了又看,良久,終於確定地咧嘴笑了,然後將他一把摟住,緊緊地強迫地仿佛要將他揉入身體般用力。
天璿任由他緊摟著,騰出一隻手,為他掠去額前亂發,那片破碎的左眼眼皮下,曾經青綠明亮的眼珠已是碎裂難補。這口子受天將神兵所傷,乃屬天罰,不比平常傷害,縱有仙藥再妙,亦難以治愈了。離契這隻左眼,怕是廢了。
“離契,你的眼睛——”
然而離契心中思念已在眼前,他哪裏還得理會自己是否廢目斷尾,即便是剁掉了四肢,他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