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皇上的心情很不好,這是朝堂上的大臣們一致的心聲。他們把矛頭指向了心懷不軌的東平王,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十天前渤海上的那場海戰,但是各種小道消息還是流傳了出來。
東平王私自買賣火器與戰船準備攻打京城;東平王蓄謀多年在國喪中破壞天下的穩定;東平王與東北高官勾結企圖以地方包圍中央的形式篡奪國祚;東平王與秘密海軍海上相逢被殺的片甲不留等等。各種各樣的消息在京城上空亂飛著,等到郇旪押送著邵勤一眾人入京的時候,正好是又一個元宵時節了。年節一過,大理寺開審了定坤年間的第一個大案,案情涉及了謀反之事,皇上命一直負責刑部的郇昶監審,務必將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連根拔起。
可是關於九門嘩變之事,卻是被遮掩了過去。那夜郇昶上呈的關於王子騰的事情,被郇昰壓了下去。不是郇昰不想追究,而是王子騰的行為認真算起來,是叛國通敵,這種罪名株連九族也是不為過的。郇昶主動檢舉出王子騰,就是希望這個處理可以秘密進行,賈元春還是她的側妃,他與王家之間也是有牽連的。同樣有著一樣顧忌的就是郇昰,按照身份上算,薛蟠與王家的關係更近。郇昰不可能把薛蟠也牽連進去,所以這次先放王子騰一馬,如果他還在往自尋死路的方向上奔跑不止的話,要真的想讓一個大臣死去,也不是一件複雜的事情。
“外頭風這麼冷,你居然還敞開了窗子,是覺得自己又能去武鬆打虎了嘛!”郇昰回到養心殿偏殿的時候,就看到了大開著窗戶,在看著窗外梅樹的薛蟠,那臉色比夏桂把昏迷著的他送回京城的時候要好了很多,但仍舊帶著一抹蒼白。
郇昰想起了那個夜晚接到薛蟠昏迷不醒的書信時,幾乎時蕩到了穀底的心情,那種一片空白的感覺,要不是夏桂在信上說了,他們已經從威海衛出發,後日就可以到達京城郊外的話,郇昰一定會放下手上的一切,趕到薛蟠的身邊。
可是再見麵的時候,郇昰卻麵對的是昏昏沉睡的薛蟠。他急忙去了薛家,讓王大夫來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得到的結果並不好,簡單來說這場大病是薛蟠自己折騰出來的。失血過多,加上長期以來的操勞過度,讓他的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雖然因為習武薛蟠的身體體質比常人要好,但是也經不住不要命似的折騰。要想真的痊愈,隻能靠慢慢地溫養,近期內是不能再勞心勞力了。
算起來到了外北之後,薛蟠的日子就沒有一天是消停過的,從一開始措手不及的天花,到為了試種新糧的親力親為,再到趕製大船與修建港口,這些沒有一件能真做甩手掌櫃的。
想到了年前在總結一年來大慶各地的情況時,外北突出的功績,比起以往翻了幾番的糧食產糧,初成規模的港口城鎮,秘密的火器研究營,這些哪一個都少不了薛蟠的身影。說一句掉腦袋的話,在外北百姓們可能不知道皇上是誰,但是不會沒有聽說過薛蟠是誰,從他踏入那片土地的時候開始,帶給那裏的就是一種欣欣向榮與永不放棄的希望。
凡事都有代價,薛蟠付出的代價,與那些兢兢業業的大臣們一樣,是自己的健康。郇昰在聽了王大夫的話之後,很生氣,但是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自責。天高皇帝遠,薛蟠真是把這句的話的精髓學會了。以前,他們兩人朝夕相處的時候,薛蟠會早起早睡,規劃好定時定量的三餐,每日不綴的鍛煉,這都是他十分良好的習慣。連帶著郇昰也跟著一起調理好了身體。可是,這個人去了外北三年,就把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要不是有武功的底子撐著,早就要趴下了。
郇昰陰鬱的心情正是來源於此,終於在昏睡了七天之後,薛蟠醒了過來就說了讓郇昰差點沒有抓狂地打他屁股的話,這人居然還想著年關將至,外北那堆沒有處理完的事情,要急忙趕回去。郇昰直接一道聖旨,讓謝穆暫代了薛蟠的職務,賈珠協理,說什麼再也不會放薛蟠去外北了。
“你回來啦,我這不是無聊嗎,你也說了不要一直看書,多思不宜,我才會看起來梅花。”薛蟠拉過了郇昰的手,用自己手上的溫暖向他證明著身體已經沒有事了。“你看我也沒有感到冷,不像你想的那般手腳冰涼。不要那麼緊張了,打老虎現在還是有些勉強,如果不是因為在孝期中,陪你去打獵還是綽綽有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