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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那是一個晚霞很美的黃昏,少有的可以在橘紅的落日邊上看到那樣瑰麗的光彩。
在模糊的視野裏,沒有雲朵的遮擋,那朦朧的霞光簡直美好的像是童話裏的場麵一樣。
她少有閑暇可以關注到這些東西,畢竟那沒有停歇,伴隨著無止盡的爭鬥,鐵與血交織的日子足以讓任何人變得麻木。
萬幸的是,她似乎已經迎來了這種日子結束的這一天了。
崩落的土地,在無數下落的土石中夾雜著一具具沒有生息的屍體。在幾乎無盡的下墜中,她也快要淪為這些屍體中的一員了……
她清晰的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流逝,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棄子”也好……
“贗品”也罷……
如果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停留在這樣的晚霞中,也很好啊。
她這樣想著,自己也是個女孩,喜歡漂亮的東西,無可厚非。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相比較起那些冷漠的、疏遠的、敬畏的、恐懼的、忌憚的……數不清的視線。
在曆經漫長的麻木歲月後……
至少這一瞬,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
模糊的意識向著模糊的過往追溯,還記得在很久以前,她是有名字的……那些連麵孔都回憶不起來的人們會親切的用那個名字呼喚自己。
但她好像來不及回憶起來了……
絢麗的霞光被眼中湧出的黑朦逐漸吞沒,她的意識似乎就要先一步於這具軀體,沉入黑暗之中了。
我的名字……
叫……什麼來著?
……
……
“安瑟……安瑟……?”
……
……
女孩緩緩睜開了雙眼,有些近視的瞳孔艱難的重新聚焦著。
一團黑乎乎的重影在她的視野裏逐漸凝聚,最終形成一條斷臂的模樣。
漆黑在半空中興奮的繞起了圈。
“……醒了!……閏結!安瑟……醒過來啦!”
斷臂一溜煙的竄飛出去,響起一道巨大的撞門聲,火急火燎的大喊著遠去。
安瑟揉了揉眼睛,有些濕潤,自己似乎在昏迷中夢到了一些久遠的舊事。
她緩緩的坐起了身,一條深色的毛毯從她身上滑落下來。
“這裏是……”
眼前是一處看上去好些日子沒有人居住的簡陋木屋,屋頂的角落結著已經發黑的蛛網,周圍的木牆上零星的用鐵釘掛著繩索和看不出由來的老舊動物皮毛。
細碎石子鋪就的地麵上散落著幾隻木樁做就的凳子,它們圍繞著中間正在燃燒的篝火擺放著。一隻鐵鍋被繩子從屋梁上吊下來,正好垂落在篝火火焰的正上方。
上麵蓋著的鍋蓋不時被鍋中騰起的熱氣掀動著,一邊冒著股股食物的香氣一邊發出噗噗騰騰的響聲。
女孩躺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床上——它用幹枯的樹幹和石頭壘起,又在上麵鋪上幹草和動物的皮毛。
木屋裏沒有窗戶,隻在牆壁的角落裏用木棍支起一塊可活動的木板作為通風。大開的房門湧進陣陣寒風和不算明亮的日光。
……已經是白天了。
安瑟隱約的還能記得那個站在雪中的漆黑身影,再往後的事,腦海中就一點印象也不剩了。但既然自己還能安然無恙的從昏迷中醒過來,那就說明那個自稱勒斯的棕發奇跡師已經失敗了。
旁邊傳來了一陣哼哼唧唧的動靜,安瑟轉過頭去,才發現床鋪另一邊的地麵上原來還布置著一張地鋪,同樣是幹草和獸皮,一個身影蜷縮在厚實的毯子裏正瑟瑟發抖著。
可能是因為漆黑撞開門時發出的巨大聲響,也可能是因為打開房門外湧入的冰寒氣流。
但總之,張彭澤終於不情不願的也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卷著身上的毛毯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才睡眼朦朧的靠坐起來。
接著,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已經坐起身來的安瑟。
小舅子忽然間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臉上洋溢著激動。
“?!你終於醒過來了啊,都昏迷三天了!”
安瑟扶著自己睡得有些漲疼的額頭,看來當時強行繪製融合矩陣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三天?”
“對啊,從咱們跳車那夜開始算的……不過說實話具體發生了啥我也不清楚,但我姐夫說最後是你的回應者……啊——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