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薑予桉抬眸朝著薑老夫人的方向望去。
這一老一少的身影。
就這麼一高一矮的,安靜的對峙著。
半晌,薑老夫人肅然開口,“你才十五歲。”
“還隻是個尚未及笄的黃毛小丫頭。”
“即便我肯放權於你,你也未必差使得動手中的權力。”
“此事....”
“那便以三月為期,若孫女三月之內,行事馭人,毫無長進。”
“祖母亦可將權力收回。”
薑老夫人望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孫女。
腦海之中。
浮現出了多年以前。
自己尚在年少時。
跪在父親跟前的模樣。
“女子又如何??”
“大不了以三月為期。”
“若女兒三月之內,掌不了這兵權。”
“父親隻管收回便是。”
“試都不讓試,如何能知這女子便成不了將軍??”
行軍布陣,絕非兒戲。
後來,父親終是沒允。
而她亦無所畏懼。
朝著父親扔下一句,“父親既不願幫我,那也莫要阻我,成也好敗也罷,輸贏皆由我一人承擔。”
隨後直接入營,從小兵做起。
一步一步,花了十年的時間。
打了大大小小上百場戰役。
終於成為了南梁國赫赫有名的女將軍。
良久,薑老夫人抬手,招呼著薑予桉起身。
“夜深了。”
“你且回院休息吧。”
見薑老夫人並未放權於自己。
薑予桉也不惱。
依舊朝著薑老夫人,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隨即轉身便要離去。
行至門口時。
“祖母既不願幫我,也求祖母莫要阻我。”
“三月為限,待到三月過後,即便祖母問責,孫女也認罰,可好?”
言畢,跨過門檻,徑直離去。
待到薑予桉帶著秋錦離開後。
一直守在門口的李嬤嬤進了屋。
“那丫頭方才所言,你可都聽見了?”
薑老夫人被李嬤嬤攙扶著從軟榻上起身。
往裏屋床榻的方向,緩緩走著。
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早便料到,我不會放權給她。”
“而她所求的,也並非是我手中權柄。”
“不過是想讓我對她今後在這府上所行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這套路,年輕那會兒我也對我爹用過!”
“天道好輪回,如今竟被我孫女兒用在了我身上!”
李嬤嬤聞言,笑道,“二小姐的性子,本就很像老夫人年輕的時候。”
“此番,她所求之事,你怎麼看?”
“回老夫人的話,老奴隻是個奴婢,哪裏就敢妄議主人家的事了?”
“這屋裏如今又沒有旁人,你同我說一說體己話,我又不罰你。”
李嬤嬤扶著薑老夫人上了床榻。
又替老夫人掖了掖被角。
“老夫人當年戰功赫赫,封了一品誥命,受陛下恩重。”
“可這越是恩重,便越該注重家風門第。”
“畢竟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若是外人想來殺,自然是殺不死的。”
“可若這內裏的根基,若是腐了爛了壞了。”
“日子久了,即便是千裏之堤,也終將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