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低很輕,我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我聽錯了。因為她說,伊沫,對不起。
01
不需要再用太多的語言去說明,莫莉大概懂得了什麼,那種情況之下再糾結也沒什麼多大的作用。她冷冷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扭頭走了。在莫莉那群人走了之後,楚白跑過來把張可抱在懷裏,聲嘶力竭地朝我們喊:“救她啊!救她啊!”
一直處於大腦一片空白的我這才想起來打急救電話,可是在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卻慌張得隻說了一個“喂”字就哭得不行。
我說不出話來,一向堅強的我在這一刻竟然會脆弱至此。我甚至不知道躺在地上眼睛微張的張可有沒有生命危險。岑楊從我手裏拿過電話在說著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清了,我的腦裏、眼裏全是張可現在這麼毫無生機地躺在地上的樣子。
如果我早一點接到她的電話,如果我早一點跟她和解,如果我們之間不曾發生過那麼多誤會和爭吵,現在的張可,是不是還是那個雖然懦弱,但仍舊活蹦亂跳的小姑娘?會陪著我哭陪著我笑,會在我生氣的時候畫小人頭來逗我開心的張可。
這樣毫無生機地躺在地上是什麼意思呢?
“張可……”我慢慢走到張可身邊,拉住她軟弱無力的手輕輕捏了捏,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傳遞我的勇氣和安慰,“張可,你看,你喜歡的楚白來了。他幫你打走了莫莉,張可……”
我說不下去了,剩下的語言消融在哭泣中。
“伊沫。”岑楊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淚眼蒙矓地轉過頭去,看到了他為難的臉色,“離這裏最近的醫院的救護車都派出去了,另一家醫院的救護車過來可能要差不多一個小時,所以我們還是自己打車,盡快送她去醫院吧……”
我低下頭看著張可越來越蒼白的臉,正準備動手扶她打車去醫院,一直沒有說話的楚白卻比我動作更快地抱起了張可。男生的臉上仍舊有未幹的淚痕,他看著我說:“伊沫,你快點出去打車,我把張可抱出去。這樣速度快一點。”
我和岑楊跑出去,很快就打到車了。岑楊坐在副駕駛座上,楚白抱著張可和我坐在後座。我緊緊抓著張可的手,眼淚一刻不停地流,再沒有這一刻讓我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了,眼睜睜地看著我最好的朋友受傷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伊沫……”可能是我的哭泣聲音太大了,一直虛弱的張可突然睜開眼看著我喊了一聲。
“張可!”
“張可!”
我和楚白同時大喊,張可像是被我們嚇到,臉上微微錯愕之後又虛弱地衝我笑著說:“伊沫……”
“我在,我在呢!”此刻我有好多話要給她說,可是唯一能說出口的就這幾個字而已。
“不要哭。”張可的聲音很虛弱,但是臉上是擔憂我的神情。她企圖伸出手來幫我擦掉眼淚,卻被楚白截住放在他的手心。
“你不是說會照顧好自己的嗎?”楚白的眉頭緊鎖,緊緊盯著張可說道。
張可聲音聽上去很是微弱:“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自己。”
看著張可和楚白的樣子,我剛才就存在的疑問再次跑了出來。楚白和張可……楚白和莫莉……那些記憶中的片段再次蜂擁而至。但我已經來不及細想了,醫院到了。
很快張可就被醫院安頓好了,我和岑楊、楚白不想打擾她休息就出去了。在醫院的走廊上,我走過去問楚白:“楚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楚白的心情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聽到我問,他疲憊的臉上閃現出一絲憤怒,他在空中虛晃一拳:“莫莉!我饒不了你!”
看他這個樣子,我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了。就轉過身去跟岑楊一起坐著,一瞬間疲乏感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從馬不停蹄地跟隨岑楊出逃,到在張家界盡情遊玩了幾天,再到因為張可的事情而奔波擔憂。我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力氣被抽絲剝繭,剩下的隻有這幅軀殼。
岑楊看我這麼累,趕緊挺直了身體帶笑看著我說:“我不介意做你的人工枕頭哦!”
我不是傻瓜,看著岑楊因為擔心我而擔憂疲憊的眼神,才剛壓下去的眼淚又湧上來。我瞪了岑楊一眼,伸手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你都這樣了還當我的人工枕頭,我可不要。”
岑楊被我推得笑了,他站起來理了理T恤上的褶皺說:“那我就回去睡覺啦!省得我們的伊沫大小姐不放心。”
“誰不放心你了!”我衝他揮了揮拳頭,心裏卻在驚訝岑楊竟然能看穿我的想法,“我隻是怕等一下你還要我當你的人工枕頭呢!”
“隨你怎麼說!”岑楊笑眯眯地看著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伊沫,你擔心我,我很開心。”
我竟然一下子說不出反駁的話,沉默很久才說:“你回去好好休息。還有,這一次,謝謝你。”
謝謝你帶我出逃,謝謝你逗我開心,謝謝你讓我知道現實需要的是麵對而不是逃避,謝謝你陪我走過這一段有可能是我人生當中最灰暗晦澀的時期。
謝謝你,岑楊。
02
“喂,張可嗎?”
電話裏媽媽的聲音寵溺溫柔,跟對著我時的冷漠寡淡完全不同。我拿著張可的手機,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