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顏被雅各特木爾靠在床上,後麵塞了大攬枕,看上去十分慵懶的樣子。
樂殊一步步走過來,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漾著焦急之色,唇色也很是蒼白,一滴雪水從鬥篷的帽子上落到他潔白如玉的鼻梁上,晶瑩間帥得炫人。
梓顏轉開目光,心想,若是男色也誤國,樂家的這幾個男人長得都有禍國殃民的資本,天下女子可能排著隊等著他們的垂青,卻不知為什麼偏偏要對我青眼有加……情這東西,真是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卻要撐死你!
樂殊沒問梓顏任何問題,隻是筆直地站在她麵前,將鬥篷的係帶鬆了,那鬥篷都帶著雪水跌落在地毯上。
“外麵下雪了?”梓顏沒話找話。
“嗯。”樂殊答應了一聲,過去想扶她。
梓顏想阻止:“沒用的,已經麻到心口了。”
“你怎知沒用?”樂殊冷著臉將她扶起來,自靴從拔出一把匕首,甚至連睫毛也沒有抖一下,就在他的掌心劃下了一條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你要做什麼?”
樂殊也不回答她,此時她已經全身發麻,動彈不得,就見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順著她的掌紋也劃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黑色的血液也湧了出來,不過迅速在凝結幹涸。
梓顏手差不多已經失去了知覺,倒是不大疼痛,卻被樂殊的舉動驚得心髒都要麻痹了。
“你要做什麼?”她想掙紮,樂殊的掌已經按上了她的掌,據她看來,要是這毒沾上了他的血液,他也是活不成了。
“噓,別動,別做聲。隻要你聽話配合,我既能救了你,也能救了孩子。我也不會死,好麼?”樂殊另一掌按上她的丹田之前,說了句:“有任何疑問,一會幫你驅完毒你再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的目中柔情萬點,似海上升明月,又似清風拂楊柳……
梓顏心裏咯噔一下,覺得有什麼破冰而出。
隨著樂殊掌上的熱力傳來,梓顏臂上漸漸感覺到了灼熱,丹田內微小的真氣被一股強大的氣流帶動,像蟄伏了三冬的種子逐漸發芽成長。他掌上送出的真氣是那麼純熟和強悍,就像她那股真氣的母親,以至於梓顏突然之間就知道了他是什麼人。
她連盯著他的眼睛看都沒發現他就是銀麵人!這是為什麼?
他是堂堂的東海王世子,又怎麼會是銀麵人?
他又為什麼要去做白都汗國的大宗王?
現今他留在京中又要做什麼?
聖聰帝怎麼會那麼聽他的話?
一大堆的問題攪得她心緒不寧,幸虧她的內力跟他比起來就如滄海一粟,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她胡思亂想,那股強大的氣流也帶著她微薄的真氣在體內寸寸收複失地,將毒素化解於無形。
看著他緊閉的雙眼,那輕顫的睫毛,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使得她想通了很多問題。
難怪第一次他在行宮救了她就帶她進了深穀,難怪她覺得他很了解她;也難怪他不能一直陪著她,原來他一人分飾著兩個角色,還要天南地北地跑;更難怪他武功文采都是上層,在江南聲名如日中天,卻原來他就是伽楠所說的神藏師兄……
她雖然沒有清楚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多的事,卻也隱隱有些感覺到了。
就在一個專心驅毒,一個心亂如麻的過程中,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梓顏身上的毒漸漸被化盡,終至於無形。
樂殊也不見虛弱之態,收回掌,自懷中取出一塊潔白的紗巾,將梓顏的手纏上了,淡淡一笑道:“好了,都是你沒有好好練玉清訣,要不然這個毒是不需要我來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