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挑戰現實理性構建浪漫真實——解讀新新聞主義的價值觀及其敘事結構(3)(1 / 2)

新新聞作家雖然強調上述技巧,並力主記者介入事件以獲得最為真實的感受,但不認為他們的報道是小說。新新聞的主要幹將、《祖路易斯五十而知天命》的作者泰利斯(Gay Talese)曾斷然指出新新聞雖然看起來像小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報道”,“用腳跑出來的事實報道”。因為新新聞作者用盡了小說所率先采用的技巧,並且將散文中每一項技巧組合使用,所以更多的人將之看作是“新式的非虛構小說”(new nonfiction)。所以在當時,新新聞盡管風靡一時,卻從未與當時的大報沾邊,連雜誌也隻有少數能搭上《紳士》、《紐約客》的列車,偶爾也會在《生活》、《大西洋》上露露臉。也隻有沃爾夫、米勒這些頂尖的新新聞作者才可能在《村聲》、《滾石》這些與大報差不多的刊物上露一手。

新新聞作為新聞敘事的出軌者在20世紀60年代的瘋狂煙消雲散之後也銷聲匿跡了,那些“說故事的人”終於消失在記者的隊伍中。可是人們並不會因為他們的消失就能擺脫“故事”本身對他們的吸引。心理學家Howard曾引Mair之言表示:故事就是我們的居所(habitations),我們依故事而生,並且生活在故事所形成的世界中。故事連接“我們的”世界,在故事外我們無法了解別的世界。故事講述聲明,將我們聚集亦將我們分散。我們生活在文化的偉大故事中,我們透過故事存在。

20世紀90年代中期,傳播研究者開始注意到“新聞與說故事(news and story-telling)”的關聯性,不但直接把新聞描述為具有敘事結構成分的“故事”,Campbell更采取敘事結構和文學作品技巧調查美國著名新聞節目《六十分鍾》,發現貫穿新聞故事的軸線與貫穿小說、虛構文學故事的軸線兩者在社會價值意識和社會迷思層麵具有一致結構。Hart曾主張新聞寫作者應多掌握人性中的戲劇性。他認為,好的新聞故事可以將媒介與讀者連接起來,借著新聞故事所探索的人類情景,使讀者的生命產生意義;這種啟示與一般故事對人生的啟發有同樣效果。他強調,故事屬於人生的深層部分,是人們思考及再現世界的起點。他更以海明威所撰寫的新聞稿為例,說明新聞從業人員需要學習使用好故事的要素,方能檢視新聞素材及新聞價值,寫出具備文學風格的新聞故事。

人們似乎不再忌諱新聞是一種“說故事”,隻是必須在客觀世界中有真實對應。新聞特寫、新聞文學、報告文學、深度報道以及口述實錄新聞無一不帶有新新聞的影子。它們或是將新新聞所提倡的技巧中的部分發揮到極致;或是平衡信息與故事性之間的關係,巧妙掩蓋新新聞所提倡的寫作技巧。但是將新聞作為故事的形式進行處理已不再是驚世駭俗的離經叛道而成為言之有理的敘事技巧。隨著對敘事語言的研究不斷深入,對文化與社會關係研究的不斷開拓,許多新新聞曾經麵臨的詰難已經在曆史的車輪之下消解,所以我們有必要重新尋找新新聞主義的敘事特點以及它給新聞報道方式帶來的衝擊。

“星期日早上10時,在北卡羅來納州的山頭。車,數裏長的車,四麵八方而來;數以百萬計的車陣,似用蠟筆畫成,水綠色、水藍色、炭棕色……。香吉士的橙車,三十一種口味的冰淇淋車,統統在這些車龍中。守護著北卡羅來納州的老太陽,一直從擋風玻璃爆出光芒。”

這是沃爾夫在《美國最後的英雄》(The Last American Hero)中所描繪的場景。任何初讀這段文字的讀者都會在腦中不自覺地勾勒出作者所希望展示的畫麵,很直覺地將這一段充滿想象力的描述與小說中所設置的場景聯係起來。新新聞的作用從不諱言,場景對於新新聞主義者而言是將新聞戲劇化的主要技巧。沒有場景的貫穿,這樣的報道隻是一部詳細的史料記載。而Joe Mcginniss所做的《一九六八年總統促銷》將1968年尼克鬆競選總統時拍攝三條宣傳廣告共拍了12次的事情從頭到尾、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光描述攝像機開關的次數就多達19回。隨著每一次攝像機開關的“嗶、嗶”聲,讀者隨著記者一同體驗著事件的發展過程。如果是一般性新聞描述這樣的過程大致會描述其中的兩三次過程,然後總結:尼克鬆重複這樣的事情達12次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