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將軍都長得英武不凡。
一位是唐少將軍,身穿著竹青色圓領長袍,戴著襆頭,作書生打扮,可他衣袍被肌肉撐得脹脹鼓鼓,缺了點書生的文弱氣質。
另一位,便是白珞璃惦記著的謝少將軍謝晏。
今日他仍做尋常武將打扮,發髻上簪著個銀色小冠,銀白色窄袖勁裝,袍子下擺繡著靛青色雲水圖紋,劍眉入鬢、高鼻薄唇,一派儒將風範。
謝大將軍謝世淵收到相府的邀請函時,將它直接扔到地上,氣得胡子都翹上了天: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知道本將軍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居然還好意思請本將軍去看他女兒及笄!
我們父子倆浴血奮戰、損兵折將才得以大敗北狄軍,可白荃出麵談判,我們打勝仗的結果,卻成了南國割讓兩城。陛下瞎了眼,才重用這種賣國賊……”
“爹爹,您說話小聲點,雖是在自家府中,也防隔牆有耳。”
謝晏知道,阿爹就因為這直脾氣,在朝堂上吃了不少暗虧。罵完宰相罵皇帝,腦袋還要不要了?
他撿起地上的邀請函,在手裏輕輕拍了拍,丟回桌麵道:
“爹爹,聽說被邀請的大臣都會去,我問了唐既明,唐將軍本人不去,他大哥也不去,隻讓他去湊個熱鬧。”
“那我們謝府也讓你弟弟去。”謝將軍從善如流。
謝晏卻哭笑不得:
“我弟弟謝昶才九歲,您確定讓他代表您去赴宴?還是我去吧,白相國這個人,去的人他不一定記得,不去的,必要記上他的黑賬本。”
於是,從小在軍營裏一起長大、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謝晏與唐既明同到相府赴宴。
此時,目睹真相的兩人相視一笑,唐既明問:
“老謝,你怎麼看?”
“用腳趾頭看?”
對這位相府嫡女,謝晏不感興趣。
他妹妹謝晚與白小姐同在宮中女學讀書,唐晚偶爾也會提起這位膽大妄為的白小姐。
他還知道,自從兩位郡王入京,白小姐就像隻聞著花蜜而去的花蝴蝶,穿梭在他們中間。
“大概,她看上了留在宮裏那位。”謝晏給白珞璃剛才的行為蓋棺定論,他的關注點卻在另一處:
“老唐,你試試用她剛才那招推我。”
唐既明依言,找了個相似的角度,用手肘小幅度的頂了過去,謝晏隻微微晃動。
“這角度很難發力,你有防備,我自然頂不動你......哎?不對,白小姐什麼時候會武功的?居然能做到四兩撥千斤!”
唐既明反應再慢,也終於意識到這點。
“你也覺得不對勁吧?”謝晏隻隱約知道相府嫡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卻沒聽說相國還讓自己嬌滴滴的女兒習武。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
兩人小聲議論著,跟在人群的最末步入正堂,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來。
“各位同僚、各位京師的少年才俊們……”
白荃剛說完開頭稱呼,下麵就有人打岔拍起了馬屁:
“哈哈哈,相爺,少年才俊都在您身邊站著呢,我們家裏的,那隻能叫‘不才犬子’。”
他說的“少年才俊”當然是站在白珞璃身邊的兩個異母弟弟。
白珞璃沒心思看他們表演,眼光隻在人群中尋找,前世她臨死前見過的那位白袍小將。
前世,她還是趙玥瑤,是北國降將季將軍的養女,從小跟著季將軍習武,最後死在季家軍起義南歸的途中。
當時義軍被出賣,遭遇北狄軍圍堵,約好來接應的南軍又遲遲未到,季將軍一馬當先衝殺在前,最後抱憾而亡。
趙玥瑤瀕死之際,漸漸模糊的視線中,一位銀甲白袍小將縱馬而來。
他衣袍染血、麵目冷峻,對著將自己槍挑下馬的北狄將軍,長槊一挺怒喝道:
“謝家軍謝晏在此!北狄軍速來受死!”
謝晏,我記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