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白珞璃感覺都快要走出城了:

“前麵就是山了,還有路嗎?阿茶,你會不會記錯?富錦住在這麼偏遠的地方?”

白珞璃掀開窗簾一角向外張望。

“沒錯,前麵就是富錦家。他雖是富管家的族侄,但他父親過世早,與族中早斷了聯係。

他母親得病後,家中那兩畝薄田也賣了......小姐,您是不知道,京師什麼都貴,更別說租房子。

這一片都是軍械所老軍的房子,他替老軍們給前線的兒子寫信,人家免費讓他娘倆住,哪還能嫌偏僻?到了,就是這裏。”

阿茶熟練的將小驢車停在路邊。

白珞璃下了車,兩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才敲開了富錦家的門。

“白小姐?您怎麼找到這兒來了?”富錦開門看到麵帶微笑的白珞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是真恨過這位愛惹禍的相府小姐。

如果自己能一直留在相府做事,阿娘也不至於無錢吃藥拖到病重。

但後來,他想通了,沒錢是自己沒本事,跟相府沒多大關係。

“你身上的傷都好了嗎?”雖然已經過去一個月,她還是問問。

富錦壓低聲音,似乎不願裏麵的人聽到:

“好、已經好了,多謝小姐掛心。小的家中逼仄,進不得貴人,還請小姐......”

“我是來看看富嬸嬸的病好些了沒有。”白珞璃看出富錦的窘迫,笑著抬腿往裏走:

“富嬸嬸不在家嗎?”

“我娘......在裏屋。裏屋是病人,小姐莫入......”也不知小姐來這裏是什麼意思,富錦趕緊上前阻攔。

白珞璃卻像沒聽見一樣,接過阿茶點燃的白蠟進了裏屋。

裏屋隻有個小方窗,光線非常暗,燭光讓小小的房間頓時光亮起來。

白蠟光比尋常人家用的油燈亮得多,為著能讓郎中更清楚的辨症,出門前,她特意帶了一把白蠟。

‘這?白小姐是有備而來,難道她又想讓我......’富錦心中矛盾重重。

富錦娘迷迷糊糊睡著,屋裏的亮光讓她有所覺察,緩緩睜開眼來,卻見眼前站著位美貌仙子:

“阿錦......娘要走啦......娘看到仙子來接......”

“富嬸嬸,我不是仙子,是富錦的朋友,帶郎中過來給您瞧病。咦?郎中呢?”

“來了來了!”

背著藥箱的郎中這才匆匆進門。

他找地方栓驢去了,走得慢了些。

因為拿不出抓藥的錢,富錦娘已經拒絕吃藥、刻意等死。

這幾天,富錦按照好心人的指點,自己上山采藥,可他一個秀才,拿著幾顆蔫巴巴的樣本草藥去對照,哪裏會尋得多少?

真是一枚銅錢難倒英雄漢。

此時,看到高高在上的相府小姐,居然領著郎中、千裏迢迢上門替他娘看病,他一個七尺男兒,眼裏竟起了霧。

富錦心中暗自做了決定:

‘為了娘,小姐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屋外二百步之外,走著兩隊禦前司軍士。

為首的兩位年輕將領,正是禦前司左班指揮使謝晏,和禦前司巡值指揮使唐既明。

“咦?老謝,看來你未婚娘子要給你戴綠帽啊!竟然跑到這荒涼之所來私會情郎。”

唐既明往上推推頭盔,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