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晴。
依舊是阿茶駕著驢車,跟著出門的福寶得了一大把銅錢,被白珞璃安排到一個茶館裏聽人說書。
而他的任務則是,盯著位九十多歲的老太君。
安排好福寶,小驢車繼續往前走。
“阿茶,我們去北橋別苑。”
阿茶回頭,吃驚的看著她家小姐:“小姐,您又要去找陸姨娘麻煩?”
“我就隻配去找別人麻煩嗎?”白珞璃撇撇嘴道:
“林寶珠隻是外室,還稱不上姨娘,不過,若她這次幫了我,我倒是可以助她光明正大抬入相府。”
“啊?小姐?您快摸摸自己額頭,有沒有發熱?”
白珞璃還真摸了額頭一下,嘻嘻笑道:
“沒有!”
這幾天,小姐脾氣變得好多了,她不再纏著兩位郡王,跑步跑得飛快,救了阿棠,去向被趕出府的富錦道歉。
現在還說可以幫相爺在別苑養的外室進府。
頭腦不發熱,她能幹出這些事?
前世,白珞璃到北橋別苑去鬧過兩次。
第一次,是從同窗口中知道爹爹養外室,被陳歲歲、蘇菀嘲笑,她越想越氣,覺得陸寶珠讓她丟了麵子,跑到北苑鬧了一番。
第二次,是陸寶珠懷孕,相爺不得不和夫人攤牌,夫人把府裏鬧得雞飛狗跳。
那時白珞璃已經和安平郡王訂婚,她怕郡王因此看低自己,一氣之下,衝到別苑把陸寶珠打了一頓,肚子裏未成形的胎兒被打沒了。
現在她再去,便是今生的第二次。
自從知道白荃不是親爹,白珞璃巴不得他天天往府裏抬人,給那趾高氣揚、還不時給她穿小鞋的便宜後母添堵。
北橋別苑位置有點偏,僅僅是個一進的臨街四合院。
那是白荃剛到京師時落腳的地方,白珞璃小時候曾在這裏住過一小段時日。
陸寶珠的婢女拉開門見到白珞璃,嚇得趕緊關門,卻被白小姐笑眯眯的一隻腳抵住門,怎麼推也推不動。
門守不住,那婢女如臨大敵,轉身跑進去稟報:
“姨娘!不好了,白小姐來啦!”
今日相爺不在,沒人護著她,陸寶珠嚇得臉都變了色,整個身體靠在門框上,才讓自己止住顫抖。
白珞璃朝著她們走來,輕笑道:
“至於嗎?客人來了不泡茶,堵在門口也不請進門,相爺就是這樣教你做相府姨娘的?我又不是母大蟲,還能吃了你們?”
婢女竹葉心中暗忖:你也知道你是母大蟲?你比母夜叉都不差。
陸寶珠卻聽到了不一樣關鍵詞:
相府姨娘?
白小姐上次來,就算當著相爺的麵,都差點吃了她,今日怎麼如此和善?還把她一個未登堂入室的外室,稱做“姨娘”。
她又想搞什麼鬼?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
陸寶珠臉上換了副笑容,側身讓開房門:“白小姐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相爺又不在,寶珠還以為……竹葉,看茶。”
“上次我砸了你幾樣東西……嗯,已經添上新的了,相爺對你挺好的嘛。”
白珞璃進屋就四下打量,拿起坐榻上放著的繡花繃子看了看,繡工還不錯,兩隻燕子穿行在柳條間,活靈活現。她笑了:
“這是給相爺做的中衣吧?燕約鶯期,意思繡得那麼明顯,你就不怕夫人看出來?”
聽她提到夫人,陸寶珠心裏猛的一跳,小心翼翼試探著問:
“是夫人叫您來的?”
“夫人?夫人又不是我親娘,她還叫不動我。
上次我生氣,是惱相爺事先沒告訴我,他養著個外室。還是讓我從同窗口中得知,我不要麵子的嗎?”
白珞璃若無其事的略微解釋。
現在她為原身妹妹收拾爛攤子,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那您今日來找寶珠,是有什麼賜教?”陸寶珠絕不相信,白小姐隻是路過,好心進來看望她。
白珞璃大大方方往主座上一坐,仰臉對陸寶珠嫣然笑道:
“我是來和你談筆交易的。”
陸寶珠原是萬花樓的清倌人,她能讓相爺為她贖身,甘願冒著被夫人責罵的風險,將她悄悄養在北橋別苑,她也不是什麼尋常女人。
“寶珠沒什麼本錢,也不善經商,不知能和大小姐做什麼交易?”
“我隻問你,想不想正兒八經一頂花轎抬入相府,入府冊、做相爺的二房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