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樣的二進小院外部結構都差不多,謝晏熟門熟路的跳上屋頂,輕輕掀開兩片瓦,倉庫裏的情形便落入他眼中。
“……隻讓我把貨悄悄運出東門,外麵有人接應,其他小的一概不知。”富錦的聲音傳來。
管事放下富錦的身份證明書,又拿起放銀書仔細看了看。
紙張對的,字跡他很熟,是相爺的筆跡。
他回頭對個茶博士打扮的人低聲交代了幾句,那人便進到另一間屋子去備貨。
再看那管事,他把放銀單放在桌上,拉開抽屜,拿出一個扁扁的木盒,用把貼身的鑰匙打開,從裏麵拿出幾張紙來。
看管事準備核對印章和字跡,富錦不由自主的繃直了身體。
他的這一微小變化,落在頭頂謝晏的眼裏,立刻放大成一條令他震驚的信息:
領貨單是假的!
白珞璃進相國的書房,用萬能鑰匙拿到了相國的印信,冒充相國的人到驛館行騙。
管事將單子按照上麵印章的對角線對折了一下,拿著隻露半邊的印章,覆蓋住自己紙上預留印章的一半,然後再仔細觀察:
兩個半邊印章對角線上的字跡完全吻合。
對完之後,又折疊另一條對角線,重複一遍剛才的操作。
相爺的印信也是真的。
那管事略顯放鬆,畢竟二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管事對富海笑道:
“你們這些年輕人真是幸運,嘴上毛還沒長齊,相爺就讓你獨自來辦這麼大的事。以前啊,我們就算入了相爺的眼,不考驗個三兩年,哪有機會接觸到密庫?”
相爺?密庫?
這四個字把謝晏炸了個外焦裏嫩。
富錦將手裏準備好的銀票,蓋在管事剛拿出來的預留筆跡上,陪笑道:
“隻是看上去顯年輕而已,小的在平江府替趙舅爺辦了七、八年差的,往宮裏那條線,一直都是小的在負責。”
“你一進來我便覺得眼生,看了身份證明,才知你是舅爺身邊的人。”
劉管事笑著折起銀票揣入懷裏,大概對比著看了幾眼字跡,便開始寫出庫回執。
邊寫還與富錦閑聊著平江府那邊的情況,富錦有備而來,自然對答如流。
“平江府好啊,離京師又近。過了明年歲節,我也準備外派了,不過是去廣州,那邊的條件比不上平江府。”
富錦一聽,冒出一背冷汗:
還真被小姐說中了,相爺要派人去廣州。
若不是小姐提醒,我必會選人多業務量大的廣州來說,劉管事去了廣州,假身份豈不是立刻穿幫?
“劉管事去廣州是去接管市舶業務吧?小的聽說,廣州碼頭三佛齊、真臘一帶的貨逐年增加,您是相爺手下的能人幹將,相爺才會派您過去獨當一麵。”
“哪裏哪裏,都是同事幫襯,相爺看得起。”
劉管事嘴上謙虛,心裏倒是很受用。
回執單也是用綿紙寫的,字跡很快幹了,劉管事將回執單遞給富錦,交待道:
“路上小心。四更一點開城門,你現在慢慢往東門走,正好趕上。”
“是。時間富總管都算好了的。”
文書算是交接好了,劉管事照原樣鎖好木盒、鎖好抽屜,剛才那個茶博士打扮的人也從裏屋走出來。
兩人低語幾句,茶博士也在回執單上簽名、按了手印,招手讓裏麵的人抬貨物出來。
謝晏正要細看白珞璃到底從自己爹爹的密庫裏取了什麼,忽然,他看到裏屋出來兩個壯漢護院,其中一人還警惕的上下觀察。
他快速掩上屋瓦,阻擋住了屋裏映在他臉上的燈光。
屋頂並不安全,是這些護院主要防範的位置,不出意外,他們還要出門到牛車附近觀察。
謝晏迅速跳下屋頂,回到剛才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