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六品以上官身目擊證人,足以能讓這個案子直接擺在皇帝案頭。
吳相國本人占著茅坑不拉屎,對自己唯一會讀書的嫡長子還是寄予厚望的,自然更珍惜兒子的名聲。
皇上給白珞璃的賜婚聖旨,就是這位朝堂上毫無存在感的吳相國經審的,“臣附議”是他上朝時說得最多的話。
但他畢竟是尚書省的有權簽字人,隻不過,平時被白荃壓迫,有權不敢用罷了。
陸茂貞與謝世淵對視無言:
山窮水盡,也隻能如此試試。
白珞璃不禁微微一怔:她提議找王煜,謝晏竟然不需要她做任何解釋,便如此幹脆利落的選擇相信她。
轉臉看去,謝晏的側臉在搖曳燭火映照下,顯得那樣輪廓分明、俊美無儔。
謝宴揣著陸茂貞的“陳情書”再次入宮,他要利用職務之便麵見皇帝,為明日行動做確切安排。
白珞璃與他在大理寺獄外分別之時,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佇立。
“小姐,”阿昭趕著小驢車從街對麵過來,神秘兮兮道,“您是不是也覺得,謝姑爺今天有點不對勁?”
“嗯?你覺得他哪裏不對勁?”白珞璃完全沒料到阿昭會這麼說。
阿昭想了想,認真描述道:
“我在街對麵看見,剛才謝姑爺走的時候,臉上居然在笑,像是......像是剛吃了個大雞腿!”
白珞璃差點笑出聲來,趕緊低頭鑽進了小驢車,這才隔著簾子對阿昭說:
“明日陸姨娘入府,府裏肯定要殺雞,我讓她們給你留一個大雞腿,獎勵你提供了個重要情報。”
“啊?那我是不是能像阿茶姐那樣,常常為小姐辦事了?”
“當然。你今天辦事就辦得很好。”
得到小姐的誇讚,阿昭一揚鞭子,嘴裏輕快的叫著:
“小驢驢,走嘍!回府去嘍!”
與此同時。
安陽伯府裏。
陳國舅點燃一小段沉香放進青釉海棠爐中,待香煙嫋嫋升起,輕輕用手往鼻子前麵扇了扇:
“味道還是淡了點,不像是廣南東路的沉香,大概是被人用廣南西路的以次充好。罷了,你買香被騙也不是三兩次,平時多學著點。”
“爹爹教訓的是。這次跑一趟福建、兩廣,雖然途中有些波折,但嶺南一帶,現在基本都有我們的人,蠶食白荃、趙景林的商路是遲早的事。”
二郎陳安信在陳國舅身側垂手而立,他身邊還站著身形略顯瘦削的三弟陳中信。
陳中信得知二哥從廣南回來,特意早早從大理寺獄下值,他見父兄無話,便知正事已說完,笑道:
“你們猜,今天我在大理寺獄看見了誰?”
“你那鬼地方,還能看見什麼了不得的人?”陳安信邊說邊彎下腰,也像爹爹那樣,扇了扇香爐裏升起的煙。
陳中信坐到父親對麵:
“我看到謝晏和相府白小姐,兩人牽著手進了大理寺獄。爹爹,白相國這是什麼意思?他要和皇帝站在一起了?”
“可能嗎?”陳國舅不屑道:“皇帝主戰,支撐不起他的野心。”
“老三,明日陸茂貞貪墨案宣判,你多留意謝世淵的動向,我懷疑他們還想做最後掙紮,別出岔子才好。
去,把你妹妹叫來,我還有事要問她。”
國公府裏靜悄悄的。
隻有那一縷淡淡清香,飄出紗窗,飄向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