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很豐盛,丫頭司藝在一邊殷勤布菜,滿麵含笑的道:“六爺,這是蘇姑娘昨個兒教奴婢做的蛋糕,您嚐嚐……”
****正低頭不理,一碗粥喝完了,便抻手一推,黑著個臉徑直出了門。
司玲有些納悶的道:“六爺這是怎麼了?大清早的就發脾氣?”
曼曼一直低著頭,有些心虛,聽司玲這麼問,也隻得虛弱的笑笑,道:“大概,是沒睡好,聽說有些人是有起床氣的。”
司玲和司瓏、司針和司藝都是滿臉的恍然大悟。司針最小,說話也更口無遮攔些,笑著道:“這個什麼起床氣,奴婢明白,從前奴婢在家時,奴婢的姐姐最愛賴床,每天早上奴婢的娘叫她起床都要費好一番功夫,她總是不情不願,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跟要吃人一樣……”
眾人都笑起來,曼曼也就不再那麼尷尬,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就叫起床氣,六爺脾氣不好,你們記著以後大早上的別惹他。”
飯畢,司針和司藝撤了碗筷,曼曼坐在桌邊跟司玲、司瓏商議如何備給溫先生和溫師母準見麵禮。
司瓏道:“姑娘也別擔心,禮尚往來,這送禮可不在貴重,有時候要分對象的,還要看各人的喜好……要不怎麼叫投其所好呢。依奴婢看,不如把六爺身邊的白術叫過來問問他溫先生夫妻都喜歡什麼,姑娘再比照著來豈不是好?”
曼曼聽著有理,便叫了白術過來。白術道:“溫先生平素喜歡小酌幾杯,最愛吃溫夫人親手做的下酒小菜。他們夫妻口味都喜清淡……”
曼曼最終按照最初預想,準備了兩壇東陽酒、兩簍青脆鮮嫩的小白菜,兩匹雲緞,還把司藝烤的蛋糕裝了兩盒。
禮品備好了,可是要出門的人遲遲沒消息。
曼曼在房裏等的心浮氣躁,不見****正回來,暗罵他小氣、孩子氣,可又沒辦法,隻好親自去請。
****正竟然不在書房。
推開門,瞪著空無一人的書房,曼曼一跺腳。他還耍上小脾氣了,倒像她做錯了什麼一樣,憑什麼她要陪禮道歉?
愛去不去,耽誤的又不是她的正事。
曼曼站在院子中間,聞著空氣裏各種甜蜜的花香,暖風拂麵,陽光溫暖,竟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有一種別樣的舒適感。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放輕鬆過。
這些日子,就像一個詭異的夢,每一種狀況都是她預料不到的猝不及防,並且她應付起來力不從心的局麵。
她被迫拖進巨大的漩渦中,除了憑借本能掙紮,便是借助了****正的力量,像個溺水者,死死的攥著唯一可觸及的他,與其說是想要生存下去,不如說是抱著讓他陪她一起沉淪的絕望。
現在……夢醒了。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種解脫,盡管這個代價是如此殘忍。
不過已經這樣了,她總得走出陰霾,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依附著****正而活。
曼曼輕籲一口氣,忽然轉身對司玲道:“去準備一下,我們出門?”
司玲怔了怔,問:“姑娘,咱們去哪兒?”
曼曼露出一抹笑容,道:“天這麼暖,隨便逛逛也好,我都許久沒有聞過這麼美的空氣了。”
司玲自然應下,笑道:“奴婢這就去準備,要不要跟六爺知會兒一聲?也許六爺願意陪著姑娘呢。”
曼曼朝她眨了眨眼,促狹的道:“女人逛街,要男人陪著做什麼?”
司玲含笑應下,自去吩咐準備,曼曼則隨著司瓏回房換衣服。沒一會兒,司玲進來回稟:“姑娘,都準備好了。”她這一抬跟,跟曼曼打了個照麵,就是一驚,最後一個字沒咬清,直接就吞進了喉嚨裏。
若不是她平素訓練有度,差一點就嗆的咳嗽了。
曼曼今日做的是少女打扮。
身材纖細,眉目清楚,如果不知內情,誰不說這是個正當妙齡的少女呢?
司玲和司瓏是在別的富戶家裏做過侍女的,多年的內院生活,過早的磨煉了她們的智慧和性情,因此到了陳家,盡管隱約聽了些蘇曼曼和****正之間的暖昧流言,但她二人深知,主子的隱秘是大忌諱,除非主子願意讓你知道,否則就是事實擺在眼前也得裝聾作啞。
是以她二人雖然知道全院的人都喊****正六爺,喊曼曼為“蘇姑娘”,但對他二人共寢一室也始終保持淡然的沉默。
但今天曼曼的少女妝扮,卻著實讓司玲驚訝了。
這代表了蘇姑娘的某種態度,也許某些事情要在她和六爺之間發生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