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露、地珠便告辭,拿了這碟栗子糕出了秋蘊居。
曼曼的日子過的還算平靜。白天看看書,和司瓏下下棋,晚上****正悄溜過來替她暖床順帶著仗膽,她也無可抱怨的。
天露、地珠回去之後果然沒有多嘴,陳夫人太忙,一時顧及不到,隻當曼曼和天露、地珠相處的還算愉快,私下裏還和蓮媽媽說了句:“這溫氏倒好養性。”
蓮媽媽道:“憑她是頭再傲的烈馬,在太太手裏也折騰不出圈兒去。”
陳夫人暗自得意不提。因曼曼總是養病,沒什麼大的起色,卻也不見****正有多著急給她延醫問藥,便情知她是裝病。
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借口。她病了,就不必總出來見人。大年下,各府往來,總有許多親戚故舊,陳夫人樂得不把這個上不得台麵,很是招惹流短蜚長的小兒子媳婦弄出來,免得給她丟人。
天露、地珠就一連喝了將近一個月的補藥,愣是沒人瞧出端倪,當然這是後話。
年三十,陳家舉行家宴,凡是能來的都來齊了,便是曼曼也不例外。不過她麵容蒼白,行動之間乏力,虛弱的讓人看了都不敢大口喘氣。
陳夫人一瞥之下不禁蹙眉,果然小六兒說對了,瞧見這病殃殃的人就觸黴頭,還不如讓她在秋蘊居待著,一出來就惹人心煩。
可這話她又說不出口,裝著慈祥、和藹,很是慰問了一番曼曼的身體狀況,最後體貼的道:“按理說大過年的,應該一家子人團團圓圓的坐在一起守歲,可你身子弱,隻怕撐不住,不如……”
****正便跳出來道:“病歪歪的還跑出來,也不嫌礙眼,來人,一個個都這麼沒眼力見,還不把你家六奶奶扶下去好生休養。”
司針、司藝便低頭從人後走出來,上前去扶曼曼。
三人也有些日子沒見了,雖說這會眾目耽耽之下,三人對望之際還是流露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會心的微笑。
****正大呼小叫,遮擋著眾人的視線,司針、司藝便扶了曼曼出去。
陳夫人喝斥****正:“你媳婦病著呢,你就不能好聲好氣的說話?大過年的,也圖個吉利順遂……”
****正便不耐煩的道:“我知道了娘,就圖個團圓吧,讓她到我房裏去,人不到心意到,隻當是咱們一家子在一塊守歲了。”
陳夫人想要反駁。要回就回秋蘊居去,在她這院子裏不還是礙她的眼嗎?這麼一大家子人,偏她興嬌蛾子,在不是,不在也不是,今晚還要留她在眼皮子底下,縱然眼不見心淨,可想起來心裏還是不得勁。
****正辯顏辯色,知道陳夫人要說什麼,便搶先上前扶住陳夫人的胳膊道:“娘,我都餓壞了,咱們快擺飯吧,回頭我好去放煙火。”
多高的人了,站在自己跟前,一臉的笑,還跟小時候一樣,提起過年就記著放焰火。陳夫人有子萬事足,一時也顧不得別的了,由著****正拉著她往外走,邊走邊笑道:“你還要放焰火?不是小時候看見火光就嚇的瞪圓了眼睛,含著眼淚要哭不哭的模樣了?”
****正哼哼兩聲,鬆開陳夫人,一把就抱起陳雲端的長子陳繼功,乳名勳哥兒,笑嘻嘻的道:“我們不理祖母,她年紀大了,記性不好,還偏愛說六叔小時候的糗事……六叔是那麼膽小的人嗎?哼,我們去吃飯,回頭六叔帶你放焰火。”
他把勳哥舉的老高,逗的勳哥嘎嘎直笑,最後騎到他的頭上,又驚又懼,便隻圓瞪著大眼,滴溜溜的隻往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那裏看,手下緊緊抓著****正的頭發,一動都不敢動。
難得不苟言笑的陳雲端看見兒子這樣可愛,也露出難得的溫軟的笑臉,指給陳夫人道:“娘你瞧,勳哥兒這模樣像不像小六兒小時候?”
說的眾人都笑起來,陳夫人笑的合不攏嘴,道:“可不是,小六兒還不服氣,就該把他當初的小模樣都畫出來,留給他現在看,看他還敢不服氣。”
李氏是又想笑又替兒子擔心,生怕他摔下來,因此勉強給兒子擺出一個笑臉,示意他沒事。這會兒便接話道:“勳哥快下來,把你六叔的發髻都抓散了。”
****正朝著李氏道:“大嫂你別擔心,我牢牢抓著勳哥兒的腿呢,走嘍,我們飛高高了。”撇下眾人,率先舉著勳哥兒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