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聽姑娘的意思,隻怕是奴婢們不能和姑娘一起走了?”
曼曼嗯了一聲,道:“你們的賣身契在你們自己手裏,出入倒也自由,等我離開,你們尋個機會,和六爺說一聲再走。”
司瓏應下,又問:“奴婢明白,隻是該如何跟姑娘接洽呢?”
曼曼道:“不急,你們出了府,若無處可去,先去三味居,到時候我叫人在那裏與你們碰麵。”
主仆商量完,司玲、司藝擺好了晚飯。
曼曼便叫她們四個一並坐了:“別拘什麼身份了,我從來沒拿你們當過奴婢,今兒是最後一頓,我一個人吃也冷清,就坐下來一塊吃吧,倒還熱鬧些。”
司玲看一眼司瓏,見她點頭,這才坐了,笑道:“早知道要團團坐在一起吃,咱們就該涮鍋子,那才有意思呢。”
曼曼微笑,道:“今兒是不成了,改天吧,也未見得以後就沒機會。”
司針便附和道:“對對對,來日方長。”
這個成語用的好,五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點笑容,就如同春寒料峭中的小草,雖然很微弱,總是一點綠意,一點希望。
雖然曼曼說了要分離,可幾個人倒沒什麼離愁別緒。曼曼人生最低穀的時候,她們都在一旁看著了,再壞也不過和現在一樣,又都年紀小,說說笑笑,倒也不覺得有多傷感。
隻是晚飯還沒吃完,就聽見院子裏響起一聲冷哼:“某些人還真是心大啊,不管遇到什麼事,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說說笑笑的,也是,從此攀上高枝,要享福了麼。”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錦繡。
司玲騰的站起,反唇相譏道:“不說說笑笑,難道還要哭天抹淚不成?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動不動就拿眼淚說事,不哭會死啊?”
司瓏伸手一扯司玲,低聲道:“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橫豎是要離開這的了,沒必要跟她置氣,倒時候文氏再拿捏她們主仆幾個,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錦繡也不氣,隻道:“趁著能笑的出來就多笑笑吧,橫豎有哭的日子,隻怕到時候欲哭無淚,那才現到我眼裏呢。”
曼曼扯扯嘴角。這還真是撕破臉了,無所顧忌,錦繡這純粹是作死的節奏啊。
就聽著文氏輕斥道:“好了,錦繡,胡說什麼呢。”
一聽她來了,司瓏四人忙站好,打簾子的打簾子,收拾盤盞的收拾盤盞,文氏一身華服,氣勢逼人的邁步進來。
她頭的上首飾在昏黃的燈光中也熠熠生輝,刺的人眼花繚亂。
司瓏四人行禮。
隻有曼曼,還是安然坐著,隻抬眼掠了文氏一眼,吩咐道:“不用收拾了,下去吧。”
文氏很是有氣,不過既然已經跟蘇曼曼勢成水火,這會兒也不必再裝什麼賢德大度的嘴臉,便也擺手叫錦繡等人退下,自拉了把椅子坐到曼曼對麵,開門見山的問道:“六爺去哪兒了?”
曼曼覺得十分好笑,好抬眼望著文氏道:“那是你的夫君,你的相公,他去哪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文六小姐,陳六奶奶把六爺交到我手裏代為保管了?”
文氏柳眉一挑,卻並不動怒,隻笑道:“果然今非昔比,蘇曼曼,你終於裝不下去了?”別以為攀上了九王爺她就可以一朝翻身,那可不是什麼好服侍的主,她有什麼資本?殘花敗柳的身子?九王爺長期在女人堆裏泡著,花叢裏浸淫著,什麼樣的姿色沒看到過,他會對蘇曼曼衷情多久?
蘇曼曼就是個眼皮子淺的,永遠上不得台麵,不知道凡事都得留個餘地,她現在就跟自己擺出一副清算的架勢,就不怕將來會後悔?
曼曼也不動怒,隻頷首道:“是啊,但凡我有個高貴的出身,或者我有個做太子側妃的姐姐,有個做丞相的爹爹,我也不必裝的溫婉賢淑,謹小慎微。”她沉沉的眼眸盯住了文氏,輕笑道:“的確是今非昔比,如今陳六奶奶手裏再沒有我蘇曼曼的把柄了吧?”
文氏被她看的心一寒,下意識的問道:“你待如何?”
曼曼隻嗬嗬的笑了兩聲,平靜的陳述道:“你說呢?從前你搶我的,我不抱怨,隻是因為我沒資格,可不代表我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你說對了,今非昔比,就為了報你當日仗勢欺人之仇,我也會好好奉承九王爺這位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