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秀閣,夢瑩渾渾噩噩過了一個月後,終於回過神來了。綺秀閣的正屋裏一片昏暗,四月冷的像十月一般,炭火早就沒了,主仆三人靠著一床棉被度過漫長歲月。

“如夢,再拿些布料來。”夢瑩叫如夢。如夢帶著哭腔:“主子,咱就剩下這一塊布料了,您都做了多少手套了,這塊料子給你做身衣裳吧。”“何必呢,我禁足在此,穿什麼旁人的看不見,何必珍珠慰寂寥。反倒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主子,求你了,別整那些虛的了,您還要做多少手套啊。”如夢求著她。夢瑩沒有看她,漫不經心的說了句:“八萬副。”“主子,你這是做什麼?”如夢急哭了。如玉說了句:“主子做什麼自是有自己的想法,咱們跟著做便是。”如夢低著頭不再說話。

盛夏已過,夢瑩用光了綺秀閣所有的布料,做了五十副手套。

正院裏,藝吟聲嘶力竭的吼著,產婆與府醫來來往往。“王妃,不好了,宋主子難產,孩子就快憋死在肚子裏了。”府醫跪在地上,冒著冷汗。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孩子對王妃來說有多重要。琳琅揪著衣襟,說道:“無論如何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一聲嬰孩的啼哭劃破了夜的寂靜。王妃癱坐在椅子上,放心了。“王妃,宋主子,沒撐住。”府醫低著頭,琳琅聲音疲憊:“按側妃禮製安葬宋氏,將宗子抱過來吧。”奶娘抱過孩子,說道:“王妃,宋主子生了個宗姬。”琳琅感覺頭上一陣暈眩,抓住了念琴的手,說道:“將諄妍與宗姬與小宗姬都抱來正院,本宮親自撫養。”

夢瑩聽聞藝吟離世時,已經是深夜了。紙錢的灰隨風飛揚。“主子,天涼了,咱回去吧。”如夢說著。夢瑩自顧自的說道:“皇宮王府,如何攜手相伴終身,我與藝吟,終是再無瓜葛。”紙錢燒完了,夢瑩拉著如夢的手慢慢往正屋走去。

已經是三更天了, 敏兒一個人來到園子,與她見麵的人很快就到了。敏兒跪下:“以後您就是敏兒的主子了,您讓敏兒做什麼,敏兒就做什麼。”那人低聲說:“我要你死。”緊接著伸手掐住敏兒的脖子,敏兒在掙紮中沒了氣息。

“啊。”尖叫聲叫醒了睡夢中的人。天還蒙蒙亮,敏兒殉主的事傳遍了整個後院。隨即,芳兒、九兒和五兒被遣散。無人知其去向。

“風鶯,本宮的鐲子呢?”翎鸞這才發現手上的鐲子不知何時就不見了。“主子,不會……”風鶯臉色有些難看。“無礙,無礙,敏兒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本宮的鐲子定是丟在了旁的地方。”

綺秀閣還是那般冷,“主子,這是什麼?”如夢見夢瑩在牆上抹著什麼,很是不解。夢瑩將嘴巴湊到如夢耳邊,低聲耳語:“桐油。”“啊。”如夢剛發出聲音便被如玉捂住了嘴巴,如夢乖乖跟在夢瑩身後,幫著夢瑩。

七月裏,蕭昊澤還是回來了。境月聽聞夢瑩被禁足,忙的到了綺秀閣。兩人隔著門,握住了手。“境月,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出去的。”夢瑩語氣堅定。境月,心中很是擔憂,“夢瑩,我要怎麼幫你?”“所有證物都在正院。翎鸞被敏兒的死嚇到了。李齊姝與我有怨,我也不會讓他們下手徹查此事的。輔助正院的事就靠你。”夢瑩用力的靠近境月。“王妃,會幫我們嗎?”境月,仍是不放心。夢瑩說道:“你聽我說,藝吟生的是個宗姬。王妃留我還有用。”“主子,有人來了咱快走吧!”境月身邊的燕草,慌張的跑過來。“快走吧!”夢瑩驅趕她,“把這個帶上。記得一定帶出府去,留在府裏是個禍患。”夢瑩將,隱藏好的桐油遞到境月手中,境月,匆忙離開。

“主子,到底是誰要害年主子。”燕草問境月。境月,若有所思:“我以為李氏一同前往江南,藝吟呆笨,不可能用自己的生命去害夢瑩,王妃更不能自毀棋子……”“主子是說……”燕草驚訝。境月,捂住他的嘴:“此事還需徹查。”

“那裏是誰?”綺秀閣,屋側的林子裏,閃著的人影忽然消失。“碧絲去跟著。”境月說著。隨後,境月拉著燕草的手進了林子。“主子,這裏有人埋過東西。”燕草說著。“挖開看看。”境月說著,便上手挖土。“主子,是藥渣。”燕草說著。境月用手帕,包住了一小塊藥渣,說道:“將夢瑩給的桐油埋進去。”燕草將桐油放進去,用土埋好。

“主子,那人是綺雲閣的寄雲。”碧絲才剛回來。“果真是他她們。”境月咬著牙,每日都奔波著。

“王爺,正院裏的證物確實沒什麼可疑。臣妾發現了這個,足以證明年氏清白。”境月對蕭昊澤說。蕭昊澤問她:“什麼?”境月拿出留在正院的藥渣:“王爺,避子湯的藥渣。”蕭昊澤,心中一驚,境月又說:“年氏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又怎麼會害別人的孩子。”境月頓了頓:“臣妾還在綺秀閣屋側的林子裏看到了綺雲閣的寄雲埋藥渣。臣妾已找府醫驗過,無毒的補藥卻是致人難產的藥。這藥並不是府裏的藥。守門的人說。寄雲常去買脂粉,曾有一日帶回了薄荷,薄荷是涼性之物,宋氏的參湯裏加的正是薄荷。”蕭昊澤,死死盯著境月。境月跪下:“臣妾說的句句屬實,不敢維護年氏。王爺,可以找府醫與寄雲對質。”

“陸主子所言,句句屬實,微臣為陸主子作證。”老府醫說著。而寄雲幹淨的衣裳,並不像是做過那些事。“王爺,請看臣妾的手,指縫裏的泥土,一時半會兒是洗不幹淨。”境月伸出手,德連拉過寄雲的手,指縫裏確實有泥土。境月想著,武晩汐今日是逃不掉了。

綺秀閣裏,夢瑩看著排成一隊的螞蟻,陸陸續續換窩。“主子,要下雨了呢。”如玉說道。如夢剛抱來一床棉被,說道:“下雨了,天氣涼。給主子換個暖和的被子。”夢瑩拿過如夢手中的被子,連同五十副手套扔進水缸。“主子,你做什麼?”如夢有些急。“如夢,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進來。記得用最大的聲音喊。”夢瑩說著,將如夢推了出去。蠟燭點燃了粉色的帳子,借著桐油的勢。火光很快蔓延了整個屋子。如夢急了,夢瑩是自己點著的。“救命啊,救命啊!”如夢用最大的聲音喊。濃煙很快傳滿了整個後院。

“王爺,不好了,綺秀閣走水了。” 德連慌張的說著。蕭昊澤,不等她說完明細便跑了出去。境月跟在蕭昊澤身後,“燕草,快走。”

下人們守在綺秀閣門外,沒有命令,誰都不敢進去。“快去救人,一群蠢貨。”蕭昊澤,氣的大罵。綺秀閣的門終於被打開了,如夢已經喊得嗓子啞了,燕草將她扶起。濃煙順著東風散滿了王府。德連死死抱住蕭昊澤,生怕他闖進去。